大家七嘴八舌,你一句我一句,附和有之,反对有之,叽叽喳喳,神情焦虑,弄得人心惶惶。
人群中,一个不起眼的瘦高灰衣男子,悄悄抬起半张黑黢黢的脸,眼睛里是掩饰不住的惊慌,他咬牙,突然喊了一声,“快离开这里下山,若贼人还有后手,想将咱们也歼灭,那……”
“对,是这个道理!”
“大家伙儿,下山!”
……
黑脸男子见自己一句话果真煽动了其他人,心下窃喜,混在二十几个人中一起往山下跑。
但他们还没跑出三丈远,本该黑漆漆的前方蓦地出现一簇簇光亮,光亮让他们的眼睛看清了前方的一切,就见,一长排手持火把的戎服兵卒,约四五十人,正持刀挡在他们面前,仿佛一条勒住山寨和众人咽喉的红线。
“啊!”
有人吓的惊叫,队伍齐齐后退,你踩我我踩你,兵卒们还没动手,他们就倒了一片。
藏在人群后头的黑脸男子脑中嗡鸣一声,紧张害怕地手脚哆嗦,头垂的更低,腰弯的更深,恨不能钻到地缝里逃跑。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队伍最前头,一勇敢的跛脚大汉壮着胆子惊问。
没有人理会他,所有兵卒一手火把,一手长刀,目视前方,没有表情,活像一尊尊雕像。
就在这无声阴沉的场景中,忽然有马蹄声响起,一声一声,不疾不徐,清晰可闻,诡异冷煞,听在众人耳中,仿佛一道道催命符,吓的心跳险些骤停,就连那数十兵卒都不觉僵直了脊背,握刀的手下意识更紧,好似这样做就能有更多安全感。
一人骑马靠近,连成一条线的兵卒从中断开,分列两边,让出一条道来。
就见,墨袍银冠的迟聿,骑着一匹浑身火红的高大骏马缓缓而来,完美到无可挑剔的脸庞,精致到天妒人怨的五官,暗黑凶煞与绝色惊艳同在。
双眉浓黑,斜飞出锋芒肆意,眸子暗红,狭长凛冽,流转着睥睨天下的薄光,冷锐性感的唇微合着,下巴如玉生寒,周身萦绕着唯我独尊的强横气息,霸道地侵蚀着这一方天地,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跑出山寨的一干人等,不认识迟聿,但这不妨碍他们心颤腿抖,以及一种哪怕回去面对火海,也不想面对他的冲动。
随迟聿过来的,还有走在一侧的墨书,她背着弓箭,扫视了眼面前众人,又看了眼他们身后几乎被火淹没的山寨,虽然已经心中有数,但还是开口问道,“今夜,寨中就你们这些无用散人?”
“好……好像是……是。”
有人结结巴巴地回答。
墨书脸色不太好看,转头向迟聿道,“陛下,慕子今那人,看来是做了取舍,保了自己私建的兵器坊,舍了为兵器坊掩人耳目的山寨,寨中真正的山贼都转移了,只留下这些种地过日子的散民。”
雁山山寨中的人,并不全是打家劫舍的人,也有墨书口中辛辛苦苦过日子的人,他们大都是几年前逃到丛京的灾民,无人安置,无处可去,寨主肌肉男为了扩充山上人手,便将他们引上了山,其中年轻力壮的男人,或自愿或被逼,在他手下做着杀人越货的勾当,而老、残以及女人和孩子,便过着平常日子。
至于墨书所言的兵器坊,的确也在这雁山之中,那些经由王白之手跳下悬崖的兵卒,自然没有死,他们掉下崖后的遭遇与言一色等人相差无几,那处悬崖峭壁里隐藏的机关暗洞也不止她走过的那一个。
而掉下崖的兵卒被解了黑雾毒素后,就成为了兵器坊的劳力,这就是肌肉男背后主子,也就是慕子今,真正目的。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先暂且不提。
慕子今的这个秘密,墨书之所以知道,还是来雁山前迟聿透露给她的,这件事就连苏玦都不知情。
但迟聿这次特意来雁山,目的并不是要摧毁慕子今的兵器坊,而是——杀了迟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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