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一色没有再看她,而是抱过一个匣子,随手在里面翻找,看看这个摸摸那个。
流思静静瞧着,眉头不自觉地皱起,不知为什么,她心里突然很……不安。
“娘娘,甜杏来了!”
一张娃娃脸的浅落,可爱青嫩,粉扑扑的脸颊喜庆诱人,眉眼间一片笑意,端着一盘去了核的甜杏进来,人未到声先到。
浅落将盛着果碟的托盘放在了言一色面前,一抬头,发现流思不对劲,没有立刻动手吃的言一色也不太正常,神色一愣。
“娘娘,您和流思怎么了?”
浅落有话就问,流思看了她一眼,不知该说什么,言一色停下手中动作,将匣子合上,推回了原处。
她在凳子上转了个身,由面对梳妆台,改为背靠着台子边沿,她眼神示意流思和浅落一起站在她面前,“我有话和你们说。”
浅落还在茫然中,更了解言一色一些的流思却是心下一沉,脚下顿时沉重,缓缓走到浅落身边,两人并排,直面言一色。
“记的浅落初来钟灵宫,我对你们说的那一番话吗?”
浅落和流思点点头,“娘娘要我们忠心……”
两人说着,忽然话头止住,又惊又慌地转头看对方,表达的是同一个意思:难道你背叛了?
言一色两手捧住脸颊,笑眯眯一叹,她这两个婢女还可爱,真有些舍不得,日后……应该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见到了。
“不是这个,我说,给你们一年时间,一年后,可以自行选择,到底是继续跟着我,还是离开我另谋它路。”
浅落一听不是流思背叛了,心中蓦地一松,笑道,“奴婢记得,娘娘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
流思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她屏住呼吸,眼帘微垂,竟不敢看言一色。
但她不看,也逃避不了听到言一色的话,“我当初说出那番话,你们当时心里想必也有数——我没有一直和你们走下去的意思,身边的人并不是非你们不可。”
浅落的心骤然一紧,慌乱又疼痛,她脸色苍白,打量着言一色的神情,期望着她只是在开玩笑,但无论她怎么看,言一色就是很认真,没有任何虚假之意!
她苦涩开口,嗓音都在颤,“娘娘想换掉我们?”
话落,她眼眶顿时一红,连忙低下头去,手足无措,像个不谙世事却受了莫大委屈的稚童。
流思已经做了准备,但还是心慌不已,她脸色也很难看,但还是极力维持住浅笑,“娘娘有什么就直说吧,我和浅落挺得住。”
言一色卷翘的睫羽垂下,掩住眼底泛起的柔色和不舍,再次掀起眼帘时,眼神已变的漠然疏离,嫣红莹润的唇瓣抿着笑,“过一段时间,我会逃离皇宫,自己……一个人,也就是说,我要舍弃你们了。”
逃、离?逃!
?
流思和浅落心神巨震,悲伤和难过的情绪霎时烟消云散,也没注意言一色别的话,她们只想到了逃离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
若是没成功,她们娘娘被暴君抓回来,会是怎样凄惨的下场!
流思脸色冷沉凝重,忍不住上前靠近端坐的言一色,压低声音,小心翼翼道,“娘娘,您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钟灵宫里陛下的眼线众多,您和我们的举动全在监视之内——这还是您亲口告诉我们的,您忘了吗?您想找机会逃跑,希望渺茫啊!
根本是在自找死路!”
浅落也一个大步上前,干脆蹲在言一色面前,仰头劝道,“娘娘,陛下虽然对您宠爱有加,多方容忍,但您要逃离陛下身边这件事——恕奴婢冒犯,定然不在陛下容忍范围之内!
到时候您被抓回来,指不定被折磨成什么样子!
求死都是一种奢望!”
言一色看看流思,又看看浅落,默了默,没想到啊,她这两个婢女,将大暴君看的还挺清楚,没有因为他素日对自己的纵容宠溺而昏了头,关键时刻还挺清醒。
流思也蹲在了言一色身边,重重劝道,“是啊娘娘!
您三思啊!”
言一色一脸不为所动,“别再劝了,我坚持。”
流思和浅落一怔,身上力气一松,脸上难掩失落,同时心中升起浓重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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