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不一定杀得死老人,但一定能杀死少年郎。
王疏月将头埋得很低,心里竟有些悲悯。
“解开了。”
“嗯。”
他随手一搅缠,自己胡乱打了一个结,跨步往前面走去。
“王爷。”
贺临顿住脚步,回过头来。
“干什么。”
“娘娘心里不安,奴才这几日又不在贵妃娘娘身边,王爷多宽慰她。”
“你不在你要去做什么。”
王疏月偏头冲他笑了。
“代人受罪呀。”
她眼中若有春流,话声也温柔“别的不求,只求那人别灰心。”
说完,又蹲了个福。
“王爷,迎驾去吧。”
大殓过后就算诀别了。
皇帝也截了发辫。
皇子百官不得剃头,蓬头垢面在宫中守灵,个顶个的都跟坐牢一般。
很多上了年纪的先帝嫔妃也都跟着快熬不住了。
大殓后第三日,先帝的皇贵妃富察氏,在翊坤宫里咽了气,当日小殓,与大行皇帝梓宫同停于乾清宫。
移灵那日是黄昏时分。
琉璃照壁的影子正被渐隐于山的夕阳投在王疏月脚边。
皇帝与太后皆不在,视礼的是那日在太后身边的福晋。
她在灵前奠酒叩拜,临尾才了一眼跪在的长明灯前的王疏月。
终究不发一言,像一尊偶像一般站起身,而后被众人供着,沉默地行出去了。
王疏月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月台上。
不由在想,贺庞究竟是一个什么人呢。
能把这位不过二十来岁的女人塑成这般苦朽的模样。
灯影晃了一下。
油浅了。
王疏月收回目光,撑着身子站起来,正想绕到后殿去取灯油。
谁知自从那日在雪地里跪了一宿,就像落了病根子似的,一直没有好全,这会让又起得急,一个不稳,身子竟往前栽去。
这可是乾清宫的大殿,大理石的砖儿照着面上去,那是得痛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