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里的那册子文章是外城科举士子所举鸿笔文社刊刻的社稿，所论是学而时习之全章，许是当真写得好，皇帝得入神，半个时辰过去，竟连茶也没有要。
王疏月终于有了一段长而安静的时间去通体打量皇帝。
平日里哪怕隔得再近，这个行为都是要掉脑袋的，但她此刻站在架的后面，只要她不露头，皇帝的角度是不到她的。
其实皇帝和贺临长得不像。
但体格是相似的。
他穿着藏青色常服，外头照着一裹圆的皮袄，起先没脱，这会儿房内的炭暖起来了。
他便随手脱下来，搁在了榻上。
那袄子大，铺开便占了榻面一大半的空间，若是平时春环一定会立刻过去替主子收挂，奈何今日在的是王疏月。
她没真正服侍过人，南房规矩虽然学了个七七八八，但这样的零碎细节，她还没搞明白。
皇帝觉得有些施展不开，不悦地开口唤人“春环。”
没人应他。
皇帝有些不耐，不过他今日心情好，还是耐下来，提高声音又唤了一声。
然而还是没有人应她。
皇帝放下，往架后了一眼。
那里向来是宫女们当值站的地方。
架角后面露出春绸滚毛儿氅衣的一角。
“何庆可在外面”
“奴才在，主子爷。”
“进来。”
南房这个地方，通常他们都只在外面伺候，这会儿皇帝突然把他唤进去，他摸不着头脑，身子也躬得格外低些。
刚进去，便一眼子瞧到了散在皇帝身旁的皮袄子，“哟，这怎么”
他忙上去收挂好，这才回来伺候皇帝脱了靴。
一面道“皇上，有事吩咐奴才。”
皇帝翻了一页，抬手朝架后头指，声淡淡的。
“把人带出去，打十板子，以后也不得再放进来。”
何庆边往架后走，边想春环是最谨慎妥帖的，今儿是犯了什么错处。
他还没想明白，迎面却见了王疏月的脸，这可把他吓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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