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说不上来啊。
人心的复杂和混乱,也许在起心动念时,自己都是七情六欲的傀儡。
或许下手的人只是为了私利,却不能深想,这会令局中的人,陷入多深多乱的漩涡里去。
王疏月没有再应善儿的话,随手从木施上取下一件披风裹上,径直出了藏拙斋。
皇帝不在,清溪屋外站班的太监不多。
此时天已经几乎黑透,王疏月不肯让善儿提灯,好在那是个晴夜,柔软的月光铺在后湖的石头子路上,勉强得清道。
祐恩寺已近畅春园西边尽头。
园子太大了,祐恩寺又是禁所,平时人迹罕至,就算这会儿满园都在寻大阿哥,此处也是凄清冷寂的。
眼前湖中高出的水面的湖石,嶙峋如鬼怪得人心里发慌。
只有对岸山门上悬着一只灯,暖黄色的灯光偶尔照见一两只凌湖腾起的水禽。
善尔扶着的王疏月走了一会儿,石头子上的青苔便多起来。
路滑不好行,再加上湖岸边不知什么虫子凄惨地叫着,闻来心碎,善儿只觉越走身上越凉,颤声劝道
“主儿咱们还是回去吧。”
王疏月没有出声,摸索着一步不停地朝着那山门的灯光处走去。
券门上的牡丹花缠枝纹在灯下被照出了阴影和光面儿,明暗相错,起来却有些的阴森,只有花蕊处的金粉闪着晃眼的光。
王疏月走到门前,鞋袜已经被湖边暗漫的水的湿透了。
她扶着门喘了一口气。
伸手去叩门,谁知门竟没有关。
一叩便吱呀一声打开来了。
“谁啊”
门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善儿吓了一跳,忙拽着王疏月往后退。
王疏月忙回头道“别慌。”
门后又传来一声温柔的叹息。
接着门从后面被人彻底拉开。
光从门后面撒了出来,干干净净地铺在王疏月的面前,竟比月色还要清冷。
王疏月对善儿道“你在外面守着,有人来了出声告诉我。”
善儿牵着她的衣袖没松手“主子,找大阿哥的人迟早会搜来的,您快着些啊,奴才实在怕。”
王疏月应了声好。
转身扶着门框,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那是一处很干净的院落。
门两旁放着两个巨大的青花瓷缸。
缸中养着莲花,如今已经开得零落了。
院中的落叶全部被清扫在门前,月光冷寂地铺在地上,把王疏月的影子,从门前一直牵扯到正殿的阶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