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他这个人活得,真的有点跳脱于世俗的人情。
他的生活,他的亲情,情,以及他对江山社稷,对政治人文的情怀,都是世人不见的。
以至于后来,他自己也活得不那么在乎自己的七情六欲,越来越淡漠狠绝。
最后,就连自己都信了自己杀人不眨眼的邪。
好在王疏月嫁给了他,贴肤贴肉地走近了他的生活。
才让他渐渐有了改变。
这种改变是从内至外,潜移默化的。
皇帝虽不自知,却逐渐应了何庆那句话有了和主儿以后,咱们万岁爷变得像个人了。
也是,如果没有王疏月,恒卓和皇帝,也许会走上他和先帝爷的老路,而皇帝与整个满清宗亲,免不了一场赶尽杀绝地杀戮。
皇帝虽不会承认,但身而为人,他未必想成为一个真正的“寡人”
。
皇帝一面说,一面涂完了王疏月的最后一只手指。
放下药膏盒子,索性将一双腿都曲放起。
“放上来晾会儿,不然蹭一蹭就掉了。”
王疏月伸开手指,覆到他的双膝上,病中很久不曾有过实质上的肌肤之亲,如今这样的亲昵却有着一种平实的人情味。
她静静望着墙上的两个人影,细软的透窗风撕出影子的毛边儿,起来毛茸茸的,十分柔和。
“你在想什么。”
“在想一些不该奴才想的东西,不敢说。”
“说吧,朕也说了一些不该跟你说的东西。”
王疏月抬起头“我在想,说到担虚名,您比我担得要多很多。”
她说这句话,并没有指望眼前的这个男吐露什么,毕竟她太了解他。
然而皇帝却在这一句话的尾音之中沉默下来。
烛光映着窗。
两人皆身着素静单薄的寝衣,相对而坐。
没有放冰的内室,微微有些憋闷。
二人的影子映在黄纸遮糊的窗上,窗外的月光倾覆而上,又与之蒙了一蹭淡淡的光雾。
人影相对,像极了寻常巷弄,千家万户之中的场景。
“主子是个很好的人。”
王疏月轻轻开了口。
皇帝不自觉地上扬起唇角。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