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城便从石板路换了土路,马儿跑地愈发欢快起来。
伯劳将那遮脑袋的小厮帷帽一扔,露出两条又黑又粗的眉毛,气急败坏地骂起来。
“一群贪银子的草包!
要钱便痛快些,磨磨唧唧这么久,搞得现在连邹思防的屁都看不见一个!”
车厢内,肖南回也有些着急:“你再赶快些,实在不行便卸了马车,我骑马去追。”
钟离竟坐在离车门最近的位置,将方才演戏的那枚白玉玺放在手中把玩:“不急,出城五里都只得这一条路。
他为了掩人耳目,马车车轮做了手脚,虽然声音小些但也跑不快,赶在分岔路前追上便可。”
肖南回看这人一眼,头一次觉得:原来人的模样生的好些,是真的有些用处的。
郝白坐在车厢最里面,同丁未翔挤在一起,闻言不禁出口称赞:“钟离兄当真厉害,不论何种情形都能临危不乱。
便是刚刚城门口的那遭,我险些以为过不了这一关了呢。”
他不说话还好些,一说话肖南回便想起昨夜里的事。
亏她还曾觉得这郎中是个实在人,没成想也是个藏着掖着的主。
“瞿公子又何必谦虚?你这一遭又成了生意,又处理了家族事宜,也是厉害得紧了。”
郝白听出这话里不满之意,眨了眨眼似是十足的无辜:“姚兄可是还在怪我未能如实相告?要知道在下也并非自愿前来,实在是家族重任迫不得已啊。”
人都各有难处,肖南回自己也不例外,其实没什么怪责别人的立场,当下也缓和了些:“你既是追寻叛逃之人,又为何对玉玺之事如此上心?”
“实不相瞒,确认这玉玺传言是真是假也是家中族老托付在下的事情之一,说是关系重大,教我探明虚实后速速回去秉明。”
郝白说罢,偷瞄一眼钟离竟,对方眼观鼻、鼻观心,似乎压根对他说什么没有兴趣,他便突然有些气闷,瘪着嘴加了一句,“想来是怕落入什么贼人之手,害了黎民苍生吧。”
钟离竟听到这里居然睁开眼看了他一瞬,但仍是一字未说。
那厢肖南回听见这话,心思却在别处,她小心试探道:“你说关系重大,到底是怎么个重大法呢?”
郝白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传国玉玺,难道关系还不重大?”
肖南回哽了哽:“那是自然,我是说......除此之外,这玉玺中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秘密啊?”
郝白移开视线:“这倒是未曾听过,或许因为在下是家中小辈,有些事也轮不到我知晓。”
看到对方开始打太极,肖南回只得作罢,但心中还是痒痒的很。
她始终觉得,秘玺之事不会这么简单。
如果史书所载是真,为何涅泫皇帝唯独派出公主护送这一枚玉玺,而公主最后宁可沉潭也不愿交出呢?
还有肖家的灭门之祸......
“追上了!”
伯劳的声音从车前传来,打断了肖南回的思绪。
马车重重向一侧倾斜去,颠簸感随即袭来。
这是在岔口拐上了一条小路。
靠近窗子的丁未翔掀开一点帘子向外望去,神色有些凝重:“邹思防来沼泽地做什么?”
肖南回一凛,也向外望去。
车窗外一片灰蒙蒙的颜色,不远处的朝阳已经升起,但阳光却刺不透那徘徊在大地之上的雾气。
风吹来潮湿腐烂的味道,这是北地沼泽特有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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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尔赫城外三十里便是沼泽边缘,从此处开始便无官道可走,只有偶尔过路的赶路者留下的车辙印勉强可分辨道路,寻常旅者在边界处便会看到石碑警示,提醒从此处开始便进入沼泽地带,若无向导则凶险异常。
然而这一切对于邹思防来说实在算不上什么顾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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