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面具上的图案对她来说并不陌生,她甚至见过那只眼睛向她一眨时的模样。
如同此刻。
面具分明是死物,但绘制于上面的那一只奇特的眼睛,好似又向她,眨了一下。
她竟然有了一种奇特的感觉。
就好似这一场见面本就是命中注定,避无可避。
说不紧张是假的,但在极度的紧张之后,虞绒绒又觉得这和第一次与魔君碰面的时候,好似也无甚差别。
所以她的手已经重新握紧了见画,再吞吐出三丈剑气,语带嘲讽道:“看来魔神……也并不多么爱自己的子民。”
“我本孑然,哪来什么子民。”
魔神竟然回应了她:“天下苍生,与我何关?”
他的声音自远海而来,分明距离他们还有十足的距离,可声音却极其清晰地落在了每个人耳中,好似就在自己的耳边呢喃。
这一刻,就连连绵不绝的抡锤声,都停滞了一瞬。
“妈耶,这是男是女啊到底?”
三师姐甩了甩因为抡了太久大锤而有些酸涩的手腕,忍不住吐槽了一声。
六师弟面露紧张之色,恨不得扑上去捂住她的嘴,却已经为时已晚。
魔神果然也听到了这句话,他好似兴致颇佳,竟有闲心回复了她:“男女都不过是一具皮相,重要的是——我,是我。”
三师姐很是想了想:“倒也有几分道理。”
六师弟:“……”
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就、就觉得这对话哪里都很离谱,又哪里都很合理。
他看着好似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与动辄便要浮尸千里的魔神对话的三师姐,再看着她在点头后,神色平淡地再重新抡起了大锤,突然觉得,小楼中人……果然是深不可测。
反而是他慌里慌张,成何体统。
念及至此,六师弟的神色也镇定了下来,再俯身握住了锁链,展开了屏障。
一锤落下。
魔神的话确实很有意思。
他成魔,是他的事情,有多少人因他而成魔,又与他何关?他不自诩为众魔之主,自然也不会去在意魔族……亦或是魔兽们的死亡。
他想要的,从来都是挑破这天,再寻长生。
天下苍生,与他何关?
追随在魔神身后的黑衣魔使们也面面相觑,茫然无措,很是不敢相信般,消化着魔神话语中的意味。
什么意思?他们追随、并愿意为之献出一切的魔神,原来竟然……并不是来带领他们走出魔域,再成为这片大陆的主人的吗?
他、他甚至难道真的并不在乎他们的死活吗?
现实已经足够证明魔神的话语,但依然有魔使大着胆子上前一步,哑声问道:“魔神大人……所说是为合意?难道我等这些年来所做,有什么冒犯到了您的地方吗?又或者说……还不够?”
“我不是一个喜欢重复说过的话的人。
也不太喜欢解释。”
魔神转过头,扫了那名魔使一眼:“不过,如果听不懂的话,我也不是不能让你们更懂一些。”
随着他的话语,那名魔使倏而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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