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身上的红袍抖了抖,对守在门口的小太监报了几个菜名,又朝里面问:“二位,你们还有什么想吃的?”
里头没话声,他也不觉得尴尬,走过去朝楚言枝略行一礼,问她:“七殿下是来找钱厂督的?”
楚言枝没想到他不仅认得自己,还猜出来她是来做什么的,打量了他一会儿后,才走出檐下,站到年嬷嬷身前,问他:“那他在吗?”
“在里头呢,不过心情不太好。”
赵关又看向她身后那个看似乖巧,眉眼间却露着锋芒的男孩,提醒楚言枝,“要不殿下改日再来?”
年嬷嬷已经在下意识点头了,楚言枝却皱了眉。
他们废了半天的功夫才到这,钱锦人也在,为什么要回去?她首先是来还东西,其次是送礼,最后才是问他能不能收下狼奴。
楚言枝摇头,正想让赵关进去和钱锦传个话,又想到自己再怎么说也是个公主,司礼监的太监们权威再大,也是奴才,断没有她要找他还得让人进去通传的道理。
楚言枝对赵关简单谢了两句,直接绕过他往司礼监的值房门走去。
狼奴一步不停地跟上她了,年嬷嬷的反应还慢了半拍,跟在后头对赵关赔了个笑脸。
赵关拢拢袖子,又在外头透了会儿气,正打算跟着进去,忽然被人叫住了:“赵公公。”
来人穿银红色袄裙配软翠色比甲宫女装,走到他面前微行了一礼。
赵关俯身回礼:“碧珠姑姑也是来找钱厂督的?”
碧珠笑容微顿:“听赵公公的意思,钱公公正忙着?”
“重华宫的七殿下来了,刚进去呢。”
碧珠恍然一笑:“想不到七公主今日不在重华宫内,我们娘娘刚派人去重华宫向她和姚美人赔礼呢。”
赵关见里头一时半刻聊不完,便引碧珠先往侧耳房小坐一会儿,一面走一面问:“是为那日冬至宴的事?”
碧珠点头:“娘娘自责了好些天,只是这几日节假里里外外要忙的事太多,实在抽不开身。
今日空下来了,就立马派人送了好些东西过去。
没想到,原来七殿下在这。
不知她来此,是为何事?”
赵关叹气,撩开帘子让碧珠先进去,又示意守门的小太监倒茶去:“这我就不知了。
不过就冬至宴这事来说,倒也不能怪娘娘。”
碧珠坐到锦杌上,接过茶暖了暖手,无奈道:“谁说不是呢。”
楚言枝走进司礼监值房正屋,就见两把太师椅上都坐了人。
钱锦坐在东位,指尖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摆在束腰方桌上的茶盏,垂眸不语,脸上却含有若有似无的笑意。
另一边坐着的孙留孙秉笔个头不太高,身材偏瘦,与其说是坐在太师椅上,不如说是窝在里面,手捏着扶手,眼睛微微瞪着钱锦。
楚言枝放下帘子的时候,恰听到孙留压低着声音语气发冲道:“……重修宗人府是汪公公指给我的差,东厂就非要插手吗?”
眼前一明一暗,帘子掀动,察觉外头走进人来,孙留不耐地咒了句:“哪个不识规矩的东西!”
钱锦掀眸瞥了一眼,见进来的是楚言枝,脸上神情僵了片刻,随即声音冷了下来,站起身偏头对孙留道:“孙公公好大的气性,敢指使东厂就罢了,怎么还敢骂主子不懂规矩呢?在孙公公眼里,还有规矩二字?”
孙留这才扭脸看过去,认出楚言枝就是那天冬至宴席上被荀太后抱在怀里打了陛下脸的小公主,脸色变了几变,良久起身朝她跪下,磕了个头:“……奴才眼拙,一时没瞧清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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