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公公!”
楚言枝忽然上前拽住了他的袖子。
钱锦回头,楚言枝迟疑了片刻,仰头小声道:“我原本答应狼奴明天接他回来的……钱公公,可不可以帮我把他接回来?”
到了祭灶节,各处都会放几日假回去过年,到时候北镇抚司就没人了。
狼奴什么都不懂,话都说不利索,过年不过年的无所谓,楚言枝怕他饿死在那里。
钱锦眉头轻蹙了一瞬。
锦衣卫同东厂关系不好,上回他能带人直入北镇抚司,是因为那时他们还没怎么防备,拦不住他。
可这回他要是再去,恐怕不一定进得了门。
钱锦眸色微动,颔首道:“好,奴才尽力而为。”
楚言枝松了他的袖子,缓了口气,朝他端正福身道:“多谢钱公公。”
起身后,她下意识摸向腰间,空空荡荡没系荷包,只好收了手,微声道:“……等我禁足解了,就让人给钱公公送糖吃。”
“殿下客气了。”
钱锦笑了笑,领人踏出了重华宫门。
姚美人朝他的背影微微福身,抬手轻轻摸了摸跑过来抱住自己腰的楚言枝。
钱锦这话算是提醒,也算示好。
前几次他的示好,并不能算作是对整个重华宫的,而更像是在哄玩楚言枝。
这回则是在明明确确地告诉她,可以通过荀太后争宠,为重华宫搏一个出路来,而他愿意合作。
“娘亲,陛下他……”
楚言枝喉尖哽了哽,半晌才道,“好讨厌。”
姚美人收回思绪,只将她微潮的碎发捋到耳后,并未说话。
回到翠云馆重新洗漱一番躺下后,楚言枝睡不着了。
红裳已经在外间睡下了,偶尔能听见她的叹息声。
楚言枝干脆轻手轻脚披衣服下床,坐到了炕上,也没点灯,自己倒了点茶喝,又悄悄拿出一颗椰丝糖含在嘴里。
甜味一点点晕开,渐渐将她浮上心头的苦意压下了。
反正她这个父皇,有和没有是一样的,再怎么对她,她也不奇怪。
不能出门便不能出门吧,反正之前她也不怎么能出门。
她有娘亲就够了。
楚言枝支着腮,抬头想看看月亮,却发现夜太深,月亮都快移到西边天际去了,透过这窗子根本看不见。
她只好伸手拿起炕桌上的针线筐,百无聊赖地摸着这几天自己好不容易才绣了大半的昭君套。
还差一点儿就完工了,做得很粗糙,经不得细看,针脚毛毛躁躁的,只是能看得出来绣的是二十四瓣莲花和缠枝纹。
她放下针线筐,将底下垫着的那套棉衣服拿了起来。
里头棉花塞得满满的,手感不错,就是不太好看,左边袖子比右边袖子稍稍短了些。
当时她裁布的时候不小心看错了尺寸,后来想改,嫌太麻烦,想着应该不碍事就没管了。
虽然这是件丑衣服,但小奴隶能穿她亲手做的衣服,已经是极大的殊荣了。
楚言枝把这衣裳重新叠好放回去,嚼碎糖咽下去后,又喝了一盏茶解腻,这才慢吞吞躺了回去,睁着眼睛数更漏声。
天刚蒙蒙亮,狼奴就睁开了眼,抱着昨晚就已经收拾好了的包袱,往北镇抚司前院走去。
昨晚本已有些锦衣卫校尉回去过祭灶节了,特别是金参,下午操练一结束,晚饭都不吃,直接回家去了。
但不知为何今日院子里来来往往的人又多起来了,而且个个行色匆匆。
狼奴避过他们,一直走到北镇抚司的大门口,咬着木偶抱着包袱坐到了台阶上,眼睛往北边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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