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暎看了一眼远处飘过的画舫,轻咳一声,“在外就算了。”
曈不乐意了:“你怎么扭扭捏捏的,难道你弹了,还会有人来强抢你不成?真要有人强抢你,”
她讽刺,“我杀人埋尸很在行,一定替你报仇。”
裴云暎匪夷所思地看着她。
曈神色坦坦荡荡,像是明知道这话中意味,却又故意不说明白,一派无辜,宛如故意使坏。
他盯着她半晌,对方依旧坚持,须臾,终是败下阵来,叹道:“行,殿前司指挥使就是给你做这个的。”
他起身,走到一边案前。
这船舫被人租下,原本就是为了供人游船赏柳,长案上摆一架七弦琴。
他在琴前坐下,垂目抚琴。
曈并不懂音律。
从前在常武县听柔弹琴时,常常只听个高兴。
如今裴云暎抚琴,亦只能用“好听”
二字形容,平心而论,这与方才琴娘的弹拨她分不出高下,她便只托着腮,静静看着他。
这人从前是拿刀的,然而拿刀的手抚动琴弦时,也仍修长漂亮。
他抚琴的时候不似平日含笑时明朗,也不如冷漠时疏离,平静而柔和,若远山静月,淡而幽寂。
此时天色已晚,河上细雨绵绵,沿岸风灯明照。
琴声顺着风飘到河面,许是被这头吸引,临近一点的画舫中有人掀开帘帐往这头看来。
不知不觉中,曈就想起裴云姝说过的话来。
“阿暎啊,你别看他现在宫里当差,打打杀杀,模样怪凶的,小时候我娘教他音律,也教他书画,他学得很好。
说实话,从前我以为他要做个翩翩公子,谁知后来入皇城日日拿刀……想想还真有些可惜……”
她那时对裴云暎正是防备生厌的时候,因此对裴云姝这夸张的称赞左耳入右耳出,如今却在这里不得不承认,裴云姝说的的确不错。
毕竟就连银筝都在背地里对曈夸赞:“小裴大人有钱有貌,知情识趣,在如今的盛京城里,确实是罕见的佳婿人选。”
曈兀自怔然想着,连琴声什么时候停了都没现。
直到裴云暎收手,看向她扬眉:“你这是听入神了?”
曈回神。
“怎么样,”
他起身,“比起刚才琴娘弹的如何?”
“其实没听懂。”
曈老实开口:“但你离得近,听起来更清楚。”
裴云暎无言,走到曈身边弹了下她额头,“这是小石角九的《喜春雨》。”
他走到曈对面坐下,笑着开口:“我还从来没在外头弹过琴,第一次就送给你了,大夫打算用什么回报我?”
“第一次,”
曈不以为然,“未必吧。”
“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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