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只是读书人们因吴有才一事,与官兵发生争执。
那些官差行事嚣张,言语间对平人多有不屑轻侮,一下子叫西街来帮忙劝架的街邻们也犯了众怒,不知怎的,官差们和百姓便打了起来。
别说,西街这群街坊看着不起眼,打起架却各有各的优势,没叫官差们讨得了好。
不过照这样下去,怕是带回去打顿板子是少不了的。
阿城问:“东家,我们要不要去帮忙?”
杜长卿没说话,看向药柜前的陆瞳。
夏蓉蓉主仆二人出门去了,陆瞳正在检查新收的药材,秋日的医馆不如前段时间炎热,而她宁静的神情将周围衬得更冷寂了一些。
杜长卿打发阿城去门口扫地,三两步走近陆瞳,盯着她低声道:“吴秀才的事,是你做的吧?”
陆瞳动作一顿,抬头看向他。
他将声音压得更低,掩不住眼中某种焦躁,“那天你去他家中送挽金,去了很久……他又是服毒自尽的,是你给他的毒药?”
陆瞳静静看着他,良久,轻轻点了点头。
杜长卿这个人,外表看上去大大咧咧吊儿郎当,凡事不怎么靠谱,但在某些细枝末节上,又有超乎常人的细心与精明。
“他疯了,你也疯了!”
杜长卿忍不住拔高声音,怕阿城听见,又忙伏低了身子,咬牙盯着陆瞳:“他问你要毒药,你就给了,你以为这是在帮他,你这是把自己也牵扯进去!”
陆瞳一怔。
杜长卿竟以为是吴有才主动找她讨的毒药。
是了,在杜长卿眼中,无缘无故的,她没有任何理由怂恿吴有才自戕。
“吴秀才也是!”
杜长卿舔了舔唇,恨铁不成钢道:“怎么就想在号舍里服毒了,莫名其妙!
就算再怎么心灰意冷,也不至于连命也不要了。”
陆瞳目光动了动,淡道:“贫贱之人,一无所有,及临命终时,脱一厌字。
富贵之人,无所不有,及临命终时,带一恋字。
脱一厌字,如释重负;带一恋字,如担枷锁。”
杜长卿没好气道:“别文邹邹的,听不懂。”
她默了默,开口:“穷人什么都没有,唯有贱命一条。
既然活着难以得到公平,那么拼着这条命,拉几个人下来也是好的。
对吴有才来说,这样去死,是一种解脱。”
“是吗?”
杜长卿疑惑,“吴秀才是这样想的?”
陆瞳笑笑。
吴有才当然是这样想的。
因为,她也是这般想的。
杜长卿摆了摆手:“我只知道好死不如赖活着,算了,不提这个,人都没了,说这些也没用。
眼下事情闹大了,查来查去万一查到你头上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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