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千山选了一座坡度最陡的沙丘,风过之后,沙面浮现出如浪的沙褶,丛蕾用围巾包住脸,勉为其难地跟着冷千山,她脱掉鞋子,双脚陷在沙中,沙子软而烫,像是踩在磨砂海绵上,不容易使劲,步子一停就往下滑。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丛蕾找准方法,踩着冷千山的脚印前进,冷千山回头一“你倒是会省力。”
“谢谢。”
他们一直爬到丘顶,放眼望去,平沙莽莽,人在其中,星星点点。
纯净的金色里,参杂着微渺的黑,隐入柔和的沙脊线,丛蕾掬起一捧沙,沙粒从指缝中绵绵密密地漏出来,细得像一抹黄烟。
冷千山戴着墨镜,一动不动。
“你在想什么”
丛蕾抱着膝盖问道。
大漠之下,寸草不生,有只小甲虫破沙而出,爬到冷千山的脚背上,被他用手掸落。
“想我奶奶。”
他冷不丁说。
丛蕾始料未及,兀地注视着他,黑色的镜片架在冷千山的鼻梁上,她只能到他平静的侧脸。
“她从来没见过沙漠,”
沙丘堆涌,景色寥远苍凉,冷千山道,“如果她还在的话,我应该会带她来。”
子欲养而亲不待,只有亲人离世时,人才会发现生命的不可承受之重,每当思之念处,所有壮丽皆为孤独。
“她,”
丛蕾克制着翻滚的情绪,艰难地说,“你的奶奶,她是怎么走的”
“生病。”
冷千山直视着前方,“突发性脑梗,我们都以为能救回来就像以前一样。”
丁瑞兰福大命大,几次化险为夷,算命的都说她会长命百岁。
“结果没有。”
冷千山语速缓慢,像在述说一个陈旧的故事,“当时情况很乱。”
有多乱,乱到连通知她一声的时间都没有吗话到嘴边,摄影师突然把镜头对向丛蕾,给她拍了个大特写,显示器里,她满脸悲伤,似乎冷千山对亲人的追忆深深地打动了她。
丛蕾攥紧手指,第一次想让摄影师别拍了。
天空漫无边际,沉沉地把人压着,这么多的哑谜,这么多的人,他们至今没办法避开摄像机坦诚相待。
对于丁瑞兰的离开,丛蕾始终难以释怀,她待不下去,扯了扯帽檐,起身走到另一端。
傍晚,几个队先后做完任务,七颗宝石被集齐,落日浑圆,驼铃悠然,一行驼队迎着暮色远远驶来,在沙漠投下庞大的竖影,领头的女孩便是今天最后一名嘉宾,传说中的沙漠公主,岑映婕。
岑映婕身着层层叠叠的绸裙,白纱覆面,露出一双桃花眼,颇具异域风情,骆驼四脚跪倒,她被人搀下地“冷哥,久等了。”
“你等得比较久。”
“应该的,”
岑映婕热络地说,“小白让我跟你问好,录完一起吃饭哦。”
丛蕾杵在一旁,与她打了个场面式的招呼,岑映婕在剧组天天迟到,态度不见得有这么积极。
希戈也从后边翻下来,冷千山问“你第几名”
“第一。”
“第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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