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她还是下了床,穿好了衣服,拿了手机,出门去了附近的便利店里买了个冰淇淋。
她才从便利店里走出来,就觉得自己手腕生疼。
有一瞬她甚至都不清路边的灯火,那些高楼大厦都在她的眼睛里变得扭曲起来。
晕眩感越发强烈,她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却在灯火未曾照尽的那片阴影里,跌进了一道凭空出现的光幕里。
山风凛冽,阵阵似山鬼的呼号一般。
楚沅手里握着一个咬了一口的冰淇淋,站在昏暗的山洞里,眼前是漂浮如萤的光影来回闪动,照见她面前那一汪碧蓝的潭水里,映出她呆滞的面庞。
然后,她手一抖,冰淇淋啪叽一下,掉在了地上。
四下寂寂,贴在他脚踝的符纸被风吹得散落去了水银涌动的玉渠里,而楚沅的目光顺着他的衣袂往上,对上了他的眼睛。
气氛有一点怪异。
她忽然又听到了陶片摔碎在地上的声音,下意识地回头就见那侍女俑中包裹的中年女子满脸都沾着灰痕,连睫毛都是灰白的,从碎陶片堆里迈开僵硬的步伐走出来,她的衣裙上散出来的灰尘在极亮的明珠华光里都好似粒粒分明。
楚沅吓得双腿更软了些,她双膝扑通一下抵在地上,身体前倾,脑袋抵在了身前那人的膝盖上。
她仰头望他。
而他忽然俯身,玄色的宽袖覆在她的肩头,一种幽冷甘冽的香味若有似无迎面而来,当他的手指触碰到她的后颈。
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颈。
可出乎意料的,他手指的温度微热,并没有像她想象中的那么冷得彻骨,教人寒毛直竖。
“怕什么”
他淡色的唇微勾,嗓音仍带着一种慵懒的哑。
当他开口,就好像停留在她梦里的少年终于在这刹那之间击碎了留仙洞那潭无波死水,瞬间鲜活地立在她的眼前。
可他又早已不一样了。
他不再是那个哑巴似的小少年,而是在那血迹斑驳的金殿里,杀尽所有降臣的夜阑暴君。
也是此刻,他指节微屈,用了些力道,迫使她仰头。
他又慢慢地蹲下身来,像是在打量她衣服上贴的乱七八糟的那堆黄符纸,她眼睁睁他用两指捻起一张来,苍白的面容上有了些意味难明的笑意,“你画的”
不防他冷不丁这么一问,楚沅有些呆愣,却迫于这张几乎近在咫尺的冷白面庞,她动动嘴唇,艰难地答,“买,买的”
“是么”
他轻轻颔首,纤长的眼睫微垂,“可这起来,似乎没什么用。”
“对不起”
楚沅几乎哽咽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但听着他这样平淡的声音,她就吓得脑子空白了。
像是不着边际的胡言乱语。
当他那双眼眸微弯,那张冷淡靡丽的面庞便如一夜临春般更添风情,足能令人心神晃动。
楚沅几乎被他这忽然的一笑晃了眼睛。
他的指腹并不算温柔地擒着她的后颈,“魇生花既长在你的腕骨里,那有些事,你早该知道的,不是么”
楚沅怔怔地盯着他。
她没有办法反驳他的话。
正如他所说,从两年前的那个雨夜,从她第一次遇见聂初文,再到她成了那么多人眼中的杀人嫌疑犯的时候开始,她就已经窥见了这个世界云波诡谲的一角。
“装是装给旁人的,骗自己又有什么意趣”
如同洞悉了她所有心事般,他直截了当的一句话,更像是在嘲笑她。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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