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垂低眉,默然无声。
红烛落下的泪,墨触及纸面的痕迹,任遒劲相似的行楷跃然纸上,渐渐地,天际显出一抹灰蒙蒙的白,雾霭缭绕。
……
落最后一个字,靳淮铮停笔。
静心整理时才现郁书悯不知何时伏案睡着了,一点墨沾湿她的鼻头,额间的一绺丝抚过眼皮,她呼吸平稳,卷起的纸页偶尔震颤。
靳淮铮看一眼手机屏幕显现的时间,近凌晨四点。
冬季白昼短,日出晚,月影掩在墨云后。
他脱下外套披在郁书悯的身上,动作很轻地隔外套将她打横抱起,掌心攥拳,缓步离开祠堂。
从百步阶走下,几十座宅院尽收眼底,宛若上世纪遗落的王朝。
寒气森森,郁书悯下意识往靳淮铮的怀中贴了贴,淡然沉稳的木质香调萦在她鼻尖,恍惚回到少时,一切罹难都还没生前,她眉梢舒展,做了个好梦。
回靳园,遇到早起备餐的李婶。
她领路,靳淮铮将郁书悯抱回房,是她父母曾住过的旧屋,陈设还不曾挪动变换过。
靳淮铮动作轻,怕惊醒她,走时悄悄带上门。
李婶在外等他走出来,压低声同他说:“老先生昨儿嘱咐,问您今后是否留下住,如果是,我待会儿就唤其他人将您原先住的卧房整理干净。”
此时天尚未破晓,院中地宫灯却如日出般,藏在蓊郁草木间泛橙黄的光晕。
靳淮铮将外套对半折叠搭在小臂,沉思片刻,才答:“那麻烦李婶了。”
李婶笑着应好,又问:“那您要留下一道用早点吗?”
靳镇北一向早起,以前靳淮铮也不贪睡,常陪在靳镇北左右。
“不了。”
靳淮铮一夜未眠,略显疲倦地解释,“我还有点事。”
顿了会儿,想起了件事,叮嘱李婶说:“哦对了,悯悯她不爱吃鸡蛋。”
李婶点点头,记在心里。
靳淮铮也没再说些什么,转身离开。
一辆磨砂黑rs停靠在门楼前,靳淮铮坐在驾驶座后,并未立马驶动。
前方黑黢黢的,似通往酆都的道口。
而身后的宅院,是他逃离三年的笼,如今再困其中。
他进退两难,心烦意乱。
拿过丢在副驾的外套,从口袋里摸了会,掌心中只躺着冰凉的银色打火机,还有一颗遗落的糖,烟盒不知去向。
口袋本就浅,估计丢哪儿了。
靳淮铮不以为意,撕开了糖纸,将糖丢进嘴里,口腔内酸甜的柠檬味渐渐弥漫开,抚平郁结于胸腔的烦闷。
他的右手搁在方向盘上,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打火机,清脆的开合声,簇起蓝色焰火,烙烫在他的眼眸。
思索了半晌,决定去一个地方。
暗夜里,车如鬼魅,扬长而去。
郁书悯这一觉睡得沉,又无人来唤,醒时已近中午。
梦中陪在身侧的父亲再度离去,睁开眼那会儿,她内心免不了怅然。
胳膊搭在眼皮,阖眸静思,但下一秒,郁书悯从床惊坐起,她不是在祠堂么?
她急忙站起身,掀被时听一声轻响,低头看去,脚边躺着还有三根烟的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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