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童声嘶力竭的哭声,路过百姓身上的血迹,倒塌的房屋,未及收殓的尸骨
傅缘悲着眼前的景象,眼前再度浮现出当年傅家村的模样,心间悲痛难忍。
傅缘悲一言未发,立时便和孔思鹊上前,各自救治百姓,而魏怀章,则开始主持调度,安置伤员,清点人数,收殓尸骨。
伤亡之多,傅缘悲恨不能自己有分身之术可她没有,只能尽力沉着冷静,以便给予伤员更好的救治。
可还是有人因为救治不及时而离去,甚至有人,在她止血的过程中便断了气
亲眼着那么多人死在自己面前,傅缘悲实受重创,她第一次感觉到如此之深的无力感。
为什么即便她如此努力地学医,却还是救不了所有人,还是要着这样的惨剧,发生在自己面前
在博安村不眠不休的七日,他们三人才算是安置好所有伤亡。
才算是停下来,得到片刻休息。
夜幕初临,村民给魏怀章递了两个贴饼,他道谢后接过,准备去给傅缘悲一个,可出了门,却发觉方才还在自己身边的傅缘悲,忽然不见了。
他四下了,正见傅缘悲独自一人,往不远处的溪边而去。
魏怀章眉眼微垂,心下明白是怎么回事,便跟了上去。
傅缘悲来到小溪边,靠着一棵树坐下,抱着自己的双腿,头枕在膝盖上,身子缩成一团,脸埋进臂弯里,藏着自己的神色。
魏怀章缓步走过去,在她身边站定,半蹲在她身边,便到了她藏起来的神色。
傅缘悲见此,忙将头转去了另一侧。
魏怀章心生不忍,分明才十三岁的年纪,可此时她神色间的压抑,却不亚于一个阅历老成之人。
魏怀章唇微抿,缓声道“阿瑾,世道如此,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一听他的声音,尤其他一开口,便直指自己心内的情绪,傅缘悲吊了几日的精神忽地崩塌,崩溃落泪,颤声呜咽道
“有好多人,我和思鹊哥明明能救,我们明明能救我们知道救他们的办法,可是我们没有足够的药材,只能眼睁睁地着他们断气”
“魏哥哥”
傅缘悲转回头来,泪眼模糊,眼底神色悲痛,向他问道“是不是无论我如何努力地学医,也终止不了这些悲剧”
魏怀章答道“只要还有人不放弃,便终有结束的那日。”
二人陷入短暂的沉默,半晌后,傅缘悲擦去眼泪,忽地开口,对魏怀章道“魏哥哥,我想拜你为师。”
魏怀章微愣,随后问道“为何”
傅缘悲答道“仅仅只是学医,似乎是不够的。
我还想多学些点东西,日后若再有难事,或许就能多一个法子,多救一个人。”
在魏怀章身边三年,她已然发觉,她和思鹊哥,只能在人伤病后救治,但是魏哥哥,却能叫齐人知礼,汉人安定,能阻止悲剧的发生。
魏怀章闻言,欣然点头“好。”
安置好博安村的人,待此地不再需要他们,三人这才离开博安村,回到住处。
待离开之时,已渐入春,地上嫩芽抽丝,三人心情也好了不少。
到住处临分别前,傅缘悲对孔思鹊道“思鹊哥,今晚你来我们这儿吃饭,我和魏哥哥想请你做个见证。”
孔思鹊好奇道“什么见证”
傅缘悲道“我想多学点东西,准备正式拜魏哥哥为师今晚给师父敬茶。”
孔思鹊闻言,面上反而露出一丝不满,食指临空点着傅缘悲,打趣道“好啊阿瑾,你个小丫头,跟我学那么久医术,都没说拜我为师,眼下拜先生倒是还要请我做见证了”
傅缘悲俏皮笑笑,忙道“思鹊哥的教导大恩,阿瑾没齿难忘但人只能有一个师父,而且先生懂得多,教我的也会更多这声师父,就先给先生吧,等到来世,我再拜你为师。”
孔思鹊佯装不满撇嘴,啧了一声,道“你就是心里更向着先生。”
一旁的魏怀章笑笑,宽慰孔思鹊道“你别吃心,这也就是在北境,没那么多规矩束缚,做些随性的事,师父她随便拜拜,茶我也随便喝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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