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真觉得,只有这样才会比较有趣吗?
我不懂,但却是真的没有力气陪着黎宵演下去了。
“我没有……”
我终于出声否认,出的声音远比自己想象的微小,比起对面的黎宵,更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黎宵也确实没有听清,疑惑道:“你刚说什么了?”
“我说,我没有想要向任何人告谁的状,也从没有向公子提起过黎少爷失手推倒我的事情,我……枇杷不过只是这楼中的一个不起眼的下人,兰公子心善,不过是可怜我,所以才会愿意收留我在身边给我口饭吃,我很感激,同时很清楚自己永远不过是一个下人。”
我断断续续地说着,连自己都很惊讶,竟然能连着说出这么长段的话。
也许因为,其中的每一个字都是我一直以来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枇杷知道黎少爷与兰公子是至交好友,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其中的深厚情谊是旁人远远不能相比的。
更不用说我这样一个随手就可以被人转卖的,说是一个人,其实更像是一个物件,还是个不值钱的。
一个不起眼的物件而已,黎少爷这样的人,又何必在这上头浪费口舌呢。”
我终于一口气说完,感觉喉头的滞涩感随之消失。
手脚还是有些冷,好在已经开始渐渐回温。
我不清楚黎宵听完这一番话究竟会作何感想。
——多半是嗤之以鼻吧。
其实,以黎宵一贯的脾气,他能够耐着性子听完全程而没有中途打断,已经多少出乎我的意料了。
“呵,什么嘛。”
黎宵在片刻的沉默之后,短促地笑了一声。
然后微微俯身,靠近,与我的视线齐平。
没有鲜血和泪液的阻隔,这一次,我清楚地看见映照在那碧玉色瞳眸深处的自己,小小的一双,看起来无错又茫然。
“不是都已经说好了,输了就要当我的狗么。”
两边的肩膀同时被按住,少年似笑非笑的面孔近在咫尺,鲜红的嘴唇开合如艳丽的花苞。
“狗,知道是什么吗?就是那种活生生的,会跑会跳会叫,还会冲着主人乖乖摇尾巴的动物。
才不是什么卖来卖去的物件。
真是的,还以为你想说什么呢。
好不容易耐下性子听了这么久,不就是想出尔反尔么……”
集中在肩膀的力道,随着少年的笑容愈加深。
——很痛,即使隔着衣服还是会觉得肩膀生疼,就像要被捏碎了一样。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一阵可怕。
眼前的少年,光从外表来看似乎和从前并无多大的差别,却不是我所熟悉的那个黎宵。
像那种含着金汤匙出生,从小无忧无虑、向来飞扬跋扈惯了的小小少年,做什么事情向来张扬外放,喜也好,怒也好,总是喜欢摆在面上教人看得一清二楚。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这样的阴郁和……病态。
我看着这个不知为何突然变得陌生的黎宵,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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