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粟来喊人的时候,子君长情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他以为自己幻听了。
随后腾地从床榻上坐直了身子,看了一眼一身煞气的千粟,又看了一眼天光大亮的窗外。
此时正值午后,烈阳还高高地挂着,就这样的天气,该是生不出什么旖旎的心思的。
就算是他一个大男人,也是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有那样的需求。
约莫是这女人最近开荤了吧,于是他的目光再一次落在千粟身上的时候,不自觉带上了几分阴郁和狠戾。
就是这人,昨日在聚贤楼还扮成小倌,杀了云福景的也是他。
原来这男人是戈曳皎皎的暗卫,怕是还是她的裙下臣。
这是他和千粟的正式见面。
千粟一般不示于人前。
看着面前冷峻寡言的千粟,想到他可能和戈曳皎皎有不一般的更深入的关系,子君长情心中升起一股隐秘的不适。
从戈曳皎皎拒绝他的求婚开始,他就觉得这女人看男人的眼光有问题。
明明他子君长情是如此优质的儿郎,世间不出其二。
“走吧。”
子君长情一甩袍子,径直从千粟面前走过。
金贵的眉目之间,千粟领略了一番子君长情向他释放的煞气。
两个男人一路无话。
穿过大理石砖铺就的长长走廊,再经过两个小庭院,这府衙的选址和设计颇为用心。
是建在山上的。
府衙里面没有花,但是滇朴种的尤其多,而且有几棵一看就有好几百年的树龄了。
许是原先就长在山上的。
滇朴亭亭如盖,招来穿堂凉风。
树下还有些打扫的婆子趁着午后休憩这一会儿在那里做针线、纳凉。
远远见着他们两人过来,远远地便跪倒了。
“起来吧,往后不必如此多礼。”
其实南朝在布《军功令》时,还简化了许多繁文缛节的礼仪,其中就有有关于奴隶的。
不必见到主人家就五体投地,也不必匍匐在地膝行至主人家跟前触摸主人的鞋面,以表奴颜婢膝,对主人的忠诚。
就像他第一次见到戈曳皎皎时那样。
如今,只做弯腰点头之礼即可,只是这令推行时间不久,有好些一时还改不过来。
子君长情一说起身,这些人才恍恍然起身,却是一下还不敢在贵人面前把腿完全直起来。
子君长情也不说什么,径直从他们身边走过。
这山风一阵一阵吹过来,倒让他脑子清醒了。
戈曳皎皎选的院落里有花,不过是仙人掌开出的花,看着院子里摆放的一大丛仙人掌,还有那粉黄、紫色,大红色的花朵。
子君长情突然有些愣神地站住了脚。
这仙人掌并不少见,所以不珍贵,王庭之中,只种植牡丹、芍药等珍贵的名花。
可今日乍然见到仙人掌开花,倒是一时想起戈曳皎皎其人来了。
这女人此前给人一种难以形容,难以捉摸的味道,如今看见这仙人掌,倒是让他对她的印象更具体了一些。
这女人就像是仙人掌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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