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尾楼旁井盖下面是下水道,小孩子失足进去必死无疑,但个子一米八,不缺胳膊少腿的成人肯定还能撑一阵,不仅如此,还会有力气呼救。
但如果无人搭救,在冷风冷水里冲刷泡上一晚,到明天早上也只会是卡在附近井道里的一具冰冷尸体。
棚户区似荒地,即使求救也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一个让人悄无声息销声匿迹的绝佳位置。
唯一隐患便是在此废弃楼房里过夜度日的流浪汉。
流浪汉每天都会到西街捡垃圾,以此换钱饱肚,偶尔乞讨一日三餐,晚上会回烂尾楼睡觉。
现在晚上十点多。
流浪汉每天捡垃圾和乞讨换来的钱,经常一顿饱腹都不够,却在每天晚上都会路过洗脚店。
每次路过眼睛都会扫向洗脚店,每五秒一次的频率。
洗脚店在一片城中村,写着洗脚按摩的玻璃门外站着搔首弄姿衣着暴露的女人。
四天前流浪汉把废弃楼外井盖撬走卖掉,一块废铁换了四十块钱,拿到钱后兴冲冲去洗脚店。
去到洗脚店后他说四十,小姐说五十,两人因为十块钱在店外吵起来。
流浪汉留山羊胡,瘸着一条腿。
今天拖着一大袋垃圾从快餐店出来,手里捏着个一次性饭盒,因为浑身太脏老板不让他在里面吃饭。
饭盒里只有白米饭,他蹲在马路牙子边囫囵扒饭。
直到偶然间抬眼到不远处地上的两张红钞。
路灯昏黄立在十几米开外,昏黄铺了一路,人来往稀少,流浪汉左右,拿着饭盒起身一瘸一拐过去,鬼鬼祟祟捡起钱塞进破衣袋里。
没有意识到他提防的人就在他身后某处暗处盯着他。
回到马路边白饭吃得寡淡无味,流浪汉还拿着这两百块钱回对面那店里加了个红烧肉。
出来没再蹲在马路边,像是担心人找来一样,换了个地儿蹲着。
盒饭吃完饭盒塞进垃圾桶里,流浪汉拍拍裤子起身,拖着瘸腿拉着一麻袋垃圾走远。
不出意外,流浪汉七弯八绕几条小巷子去了洗脚店。
这次胸口都挺了几分,大摇大摆跟站玻璃门外招嫖的女人进去了,会一夜到清晨。
司庭衍收回目光,转身走了。
抬头望天。
天空是一个圆,不大,直径半米多长。
陈招池浑身湿透,寸头仰靠在井壁上,刀疤横下的右眼盯着黑蓝天色。
眼睛里神色是沉的。
脚下水流湍急,污水混浊泥,如冰棱扎在双腿上,不断冲击腿部肌肉。
陈招池没喊,没叫,没做任何呼救。
因为没用,就这地方喊到明早也不会有人发现,在没人来之前又喊又叫只会消耗体力。
除非这烂尾楼里那个流浪汉回来。
但漫长等待过去只有漫无边际的死寂。
陈招池轻晃一两下后又重新扎在水里岿然不动,刚掉下来去抓井沿后手臂扯裂的伤口在源源不断往下坠着血。
顺着指尖蜿蜒往下滴,掉进浊水,眨眼被稀释冲远。
热烫体温被冰冷水温驱散到逐渐跑空,但陈招池面色上厉狠一点也没松动。
他冷着张脸,可怖得像恐怖面具,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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