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险些没重蹈永泰帝徒樘的覆辙,被贾赦这几句粗鲁无礼的话给气到吐血。
半晌,她才勉强压下胸间翻滚血气。
看着在贾赦手底下宛若鹌鹑般的贾政,深深吸了口气。
“老大,先放开你弟弟,有话好好说……”
她知道贾赦向来是个混不吝,当真出手杀了贾政未必可能,不过让贾政受点小伤,却半点不难。
贾赦甩手将贾政扔回座椅上。
“没有什么好说的!”
“夜深雪重,我也不久留两位了,都请回吧!”
贾政抚平被贾赦抓得皱成一团的前襟,神色又是狼狈又是黯然。
很显然,他心心念念的荣禧堂跟荣国家主印信今次是要不回来了。
甚至,如今的贾赦连贾母的话都懒得再听。
再也不是曾经那个能被孝道两字压制得死死的大哥。
“母亲,夜深了,咱们还是回去吧……”
贾政沉沉叹了口气,语气里藏着深深失望与落寞。
今夜的雪,愈下得密集,直压得他仿佛要透不过气来一般……
他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上回不过是个区区庶子受伤,就像是点燃了贾赦的斗志。
让一切都不同了。
贾母与贾政走后,贾琮立即从暖阁中窜了出来,抱住贾赦的胳臂。
“爹,你好生厉害!”
贾赦仰头看着夜空中宛若扯絮般的大团大团雪花。
良久,才语意沉沉地道:“若是早些对她绝了奢求渴望,你嫡母,长兄,生母,或许到现在还活着罢……”
贾琮自然知道贾赦口中说的她是指贾母。
这些年来贾赦甘愿蛰伏百般忍让,一来是昔年巨变让他万念俱灰,二来所求的也不过是来自生母的半点垂怜之心而已。
当夜王氏疯魔说出昔年张氏与贾瑚之死有贾母插手的真相,委实让他彻底寒透了心。
听得贾赦语气中蕴含的沉痛悲凉,贾琮不由心中一酸,滚下泪来。
“爹,都过去了,是不是?”
贾赦轻轻摸着贾琮头顶软发,叹了口气,再不说话。
是啊,都过去了。
路,还要继续走下去。
他总不能真的眼睁睁看着偌大荣国府落到那白茫茫大雪真干净的境地。
…………………………
东内,大明宫。
永泰帝徒樘靠在软塌上,缓缓睁开眼睛,脸色倒是比下午吐血那会要好看得多。
身边锦墩上坐着一名满头珠翠,身量纤瘦,容貌绝美的女子。
右手托在精致下巴上,愁眉不展。
只有细看才能看见她眼角微微有几道鱼尾纹,鬓边也有几痕银发,显见得年纪已是不轻了。
“嫣儿,几更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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