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红薯,且是主人随手抛掉的红薯,还需回礼?
陆安然一口梅花糕忘了嚼,春苗已经迈着轻快的脚步出得门去,她后知后觉的沉思起来,是否离开家前对春苗的提点过头了。
春苗回来的时候,随着开启的房门传进的除了寒风冷气,还有影影绰绰的话语声,春苗搓了搓双手,抖掉衣服上雪花。
“刚才大壮媳妇来了,奴婢料想风雪耽搁,恐怕县衙的人今日来不了。”
不消陆安然问起,春苗自顾道。
陆安然提着笔稳稳落下一个字,方道:“尹村长怎么说?”
“尹村长也没法,今晚是不行了,只说明早还未归,再派人去瞧瞧。”
春苗拿着火钳添了一把炭,“就是大壮媳妇话语间有几分埋怨的意思,不过也是人之常情。”
入睡前,春苗在地上铺开她的被软,口中仍旧有几分惶惶然,“奴婢只要一想起这院子最西边放了具尸体,全身就有点不得劲。”
许是这份忧心作祟,后半夜还真的起了一阵阵阴风,伴着隐隐约约仿若凄厉的女鬼哭喊,叫人听着不寒而栗,无法入眠。
再到次日村里一走动,一个个村人面露惶惶之色,聚在一起讨论女鬼索命的事,显然田嫂昨日那番话起了大作用。
陆安然随便一站,马上有村人注意到,笑着道:“城里的小姐,咱们这乡下住不惯吧?”
客气两句后,陆安然道:“你们刚才说什么女鬼,是尹村长家大儿媳?”
“可不咋地。”
妇人抓了一把长生果问陆安然要不要,自己用两个手指一按,挑了两颗饱满的果子肉出来扔到嘴里,嚼的嘎吱嘎吱,半边嘴皮往上一掀,带着几分神秘道:“正说着呢,昨晚个那女鬼哭了一整夜,咱家里窗户都抖了好一阵,眼瞅着一缕红衣闪过,吓的我一个哆嗦,差点没从炕上跌下来。”
春苗扶着陆安然的手一颤,张大了嘴巴:“真的啊?”
有人接口道:“是啊是啊,我也听到了,哭声鬼的很,一颗心现在还扑腾跳个不停。”
“不过我仔细想了想,金氏活着的时候为人不错,也给过不少人帮助,心底是个良善的,总没理由化厉鬼了乱杀人。”
还是先前吃长生果的妇人,抖掉衣袖上沾染的花生红衣,指天立誓道:“该找谁找谁,犯不着头一个找我。”
旁边一个挎着篮子精瘦黝黑的妇人听后哼了一声,满嘴鄙弃道:“什么良善都是做给人看的,还不是贱骨头发痒,见个男人都想往上扑。”
磕长生果的妇人嗤声道:“不就是你家男人帮衬金氏收了回麦子,人都死了你还惦记到现在。”
“人死了怎么了,就能抹掉她放荡本性了?”
那妇人色厉内荏道。
大家笑她道:“鬼能听人言,小心她晚上找你去。”
说了一阵,又说到大壮和另两个村人没回来,村长最终派了人再去县城看看。
陆安然见打听不着什么有用的了,就和春苗不动声色的离开人群,那些闲言碎语也逐渐飘远。
“小姐,真是奇怪,那金氏在别人口中一会是个好的,一会又是坏的。”
春苗眼中露出困惑,“到底是个什么人呢?”
陆安然垂目,忽而脑中闪过云起的话,顺口道:“人的性格本身就不是单一的,再则看一个人良善与否,不论私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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