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遗憾她最后变成了截然相反的性子,如今却庆幸在某些瞬间,她渐渐找回最初的模样。
“曈,”
裴云暎突然开口,“我们成亲吧。”
四周骤然一静。
曈懵了一下:“你说什么?”
他垂眸,从怀中掏出一只翠色的青玉镯来。
“这是我娘留下的玉镯。”
他拉过曈的手,将镯子套在曈腕间。
“我外祖母将这玉镯留给我娘做陪嫁,后来我娘留给了姐姐。
告诉我,若我将来有了想要相伴一生之人,就将这玉镯送给她。”
玉镯色若凝碧,落在她腕间,衬得手腕皓如霜雪。
曈抬起眼,裴云暎静静看着她,幽暗雨夜里,一双漆黑眸子平静温柔,闪着一点细碎的、昏黄的灯色。
“我是认真的。”
他说。
曈指尖一颤,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没想到裴云暎会提亲得这般突然,又如此自然,令她没有任何准备,她从前认为自己应付各种突情况应付得很好,然而此刻竟让她有久违的慌乱,无措不知作何反应。
片刻后,曈定了定神,才故作轻松地开口:“寻常人在你这个年纪,未必这么早就谈婚论嫁,你若现在成亲,盛京一定会说你英年早婚。”
新帝登基,皇城里情势复杂,偏偏他这殿前司指挥使坐得一如既往稳当,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眼下圣眷正浓,如此年轻而前程无量的青年才俊,亲事自该慢慢挑,纵然在平人百姓家,也断没有这般火急火燎的。
裴云暎只望着她:“早晚都一样,曈,我很确定,只想和你共度余生。”
像是有什么酸涩东西从心头涌起,似方才吃过的糖葫芦,又酸又甜。
曈轻声开口:“你不怕我是个疯子?”
她骨子里偏执疯狂,既护短,占有欲又强得要命,有时连自己也嫌弃自己,一路走来,裴云暎应当最清楚她的个性。
牵手或拥抱甚至亲吻都好,可要说到长久一生,未来几十年中同床共枕,若无十万分的喜爱,恐怕难以长久忍耐。
裴云暎笑了一声。
“我喜欢的人,我不觉得她是疯子。”
他摸摸曈的头,语气温柔:“她聪慧狡黠,隐忍坚强,为家人一往无前,权贵面前也不肯弯腰。”
“换作是我,也不能做得比她更好。
我不觉得她疯,她要是觉得自己疯了,我就陪她一起疯。”
曈愣愣看着他。
“你是……殿前司指挥使,”
半晌,她找回自己的声音,“我只是个普通医女,身份有别。”
“谁说的?”
他笑道:“你不是凶手大夫吗?我是刺客少爷,这下门当户对了。”
游船外春雨绵密如烟,曈感到自己心中也像是被这一场春雨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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