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议定了,又批了些折子,便就散了,午膳许莼却没回宫内,只让人报了九哥一声,先去了外边国公府,却又和侬思稷会合去他御赐的新宅子有诸事是否安排好了,少不得也替他参谋备办了一些婚礼用的物事。
侬思稷在京里日子短,难得回京,少不得今日登山明日游湖,打猎马球都玩了一回,许莼无公务之时也多陪同应酬了一番,便连盛长天也回京特特来参加侬思稷的婚礼。
如此半月后,侬思稷的婚礼如期在东城御赐的宅地里举行,许莼厚厚送了一份礼,也参加了婚宴。
婚宴很是热闹,新郎高大俊朗,新娘子春和郡主则高贵美丽,因着是宗室女出嫁,缄恪亲王证婚,不少皇亲都出席了,武英公和和顺公主自然也是上宾,除了宗亲其他宾客多为武将和勋贵,许莼出席宴会,却发现源源不绝络绎不绝有人找他。
不是找他问入股的事,就是为着军制的事活动,想要谋一个好地方。
有的则是为了走私被查的亲属师友来说情,又或是想要采办些珍稀洋货,他忽然明白方子兴直接谢绝所有宴会是多么一劳永逸的事。
所幸他身份高,也无人敢勉
强他喝酒,谢骊过来给他敬酒,笑道“侯爷替我向缄恪王叔说说情,这去九畴学府入读的,算上我一个。”
许莼道“你都在太学就读了,要去九畴学府问题不大吧何须我保荐”
谢骊却低声道“却是有一事要与侯爷合计。”
许莼他声音压低,有些诧异,起身与他出来走到了花园凉亭处,这里花团锦簇,却又闹中取静。
谢骊这才悄声道“侯爷,这些日子新税法在挑试点,宗亲们十分不满,就有一种说法,传说这税法虽然是庄之湛上的奏疏,但第一次上并未提到宗室纳粮,却是您在背后撺掇的皇上,增加宗室皇亲纳粮缴税,只为了多谋些银子在军务上。”
许莼笑了,谢骊他面不改色,微微着急“其实这事,明眼人都知道这必定是皇上定的,没有皇上首肯,谁敢提这个便是庄之湛也只说是自己的意思。
此事定然有别有用心的人在后头调唆,恐怕与之前那胡言乱语造谣你和范牧村、庄之湛几个人的是一伙人。”
许莼道“无妨,嘴长在他们身上,本侯也不是第一次被诽谤了。”
他心道,我就喜欢他们只能背后说却又干不掉自己的样子,难怪适才宗亲们打量他总是一副憋屈的欲言又止的模样,呵呵。
谢骊道“我倒是有机会都替您分辨了几句,但也不敢说是上意,其实人人都知道到这必定是上意,这是找替罪羊,那庄之湛如今孤臣一个,破罐破摔,他们弄他没好处。
方家和缄恪亲王,他们也不敢惹,你有钱,又没什么得力姻亲,他们自然都冲着你来了。
这是眼热你手里那些机械厂、市舶司、新式学堂,都是滚滚财源,如今海关也把在你手里,他们能不眼热吗都想着分一杯羹呢,也不自己有多少能耐”
许莼倒有些刮目相,了下谢骊“我以前倒错了你,只以为你骄狂任性,如今来你心里也明白得很么。”
谢骊嘿嘿一笑,不好意思摸了摸头“我从前确实轻狂傲慢了,侯爷您从前不也是被人传纨绔任性吗从前我只以为您掌着这些油水部门,定然靠海吃海赚了不少贪了占了不少。”
“我这几年跟着您,才发现侯爷您竟真是一毫不取,我是亲眼着您日以继夜,不论寒暑,躬亲力行的,也是正因为都跟着您,才知道您这一路艰难缔造,从无到有有多难。
公忠体国,您完全担得上,又兼着义薄云天,从不让跟着你的人吃亏,宁愿自己吃亏,这也是又一桩好处。”
他满面诚恳“愈跟着您,愈觉得皇上重用您实在圣明之至,但凡换一人,都做不到像您如此一心为君父的,您是真实实在在为国做事。”
许莼笑“我你是不靠田亩宗禄吃饭,因此才无所谓那点子田税吧。”
谢骊嘿嘿笑了声“这也是他们贪心不足,要我说这些年他们入股您这里,也不知分了多少红,就这样,还眼红着想都吞了,每每总怀疑您挣得更多。
我说您都将利润拿去修机械厂和学堂去了,他们还只不信这天下有真一心为公的人。”
“我听说有人去缄恪亲王那里怂恿,说市舶司等原本是内侍负责,加上鸿胪寺、洋务等,本就是宗室的职司范畴,应当由宗正司来接手,派遣宗室子负责才好。
如今九畴学府让选派宗室子,他们又打着主意,说宗室宗正卿,亦该在九畴学府任山长呢。”
许莼一笑,谢骊伸出手掌在虚空中作势一抓“我都不上他们,这是想摘现成桃子,太学都被管成那样,皇上每次来巡视,都能训诫一回,然而总不见好,如今下旨命入九畴学府,这是嫌在太学学不到什么东西了。”
许莼道“那如今去学府的多吗”
谢骊道“自然还是去的多,庶枝本就没有承爵希望的,都十分踊跃,嫡枝的,则年岁,似我这些晚辈的,多愿意去,但与陛下一辈儿的,就不太愿意去,只说非天子不议礼,不制度,不考文,本就是祖宗成法。
宗室本来就该优容宽待,去什么九畴学府,与平民就读,以平民女子为师,耻辱之甚之类的话。”
许莼若有所思,心道恐怕难听的话还有不少,谢骊不敢说而已,他也只点头道“多谢你提醒我,此事我知道了。”
谢骊便又与他说了几句今年债券分红的闲话,他面露疲色,便就作揖退下了。
许莼宴席也过半,新娘早就入了洞房,新郎敬酒三巡,也差不多到尾声了,心里存了事,只想赶紧见到九哥,索性便也悄悄离了场,回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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