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陵城回到港城后,像往常一样去学校上课。
他们这学期的课程已经学了一半,还有一个月左右,部分课程就会陆续结课。
这天早上柏舟上的是实验课,他穿着一身白大褂,脸上戴着护目镜跟口罩,他神情专注地拿起了烧杯,按照教授地要求去测试电导率变化,分析溶液中反应的实质。
烧杯里的溶液是暗蓝色的,在头顶白炽灯的照耀下溶液沉沉浮浮着,像是夜晚里荡漾着碧波的湖面。
他仔细观察着溶液的变化,丝毫不会分心去想别的事情。
突然,他的手臂被人碰了碰,他稍一转头,看到了同样穿着一身白大褂的钟觉浅。
钟觉浅的身量比几个月前更加挺拔抽条,他站起来比柏舟高了足足有半个头,眉眼锐利,眉睫在眼睑下拓着一层圆弧形的阴影,他用口型示意柏舟跟他出来。
柏舟知道钟觉浅应该是想跟他聊谭知礼的事情,他只好先放下实验室里的溶液,跟着钟觉浅走向了实验室外的走廊。
钟觉浅懒散地将半边身子倚靠在实验室走廊的黑色栏杆上,他不知道从哪里学的抽烟,他咬着烟头,烟尾烧着一片火光,整个人懒洋洋地吐出一口烟雾,“哥,我去问过律师了,你跟谭知礼所签署的那份合同并不具有法律效益。”
“什么意思?”
柏舟是法盲,他对合同这块并不了解。
“人身性质的合同,签了也是无效的,你跟谭知礼所签署的合同可以作废。”
钟觉浅修长的指尖轻晃着,烟灰落在了铁栏杆上,“而且律师说,现在法律已经取消了父债子偿,你父亲欠下的五百万,你可以不用帮他还。”
“真的吗?”
柏舟像是听错了,又用不太确定的语气问了一遍。
朦胧的雾气从烟尾处升腾到半空中,将钟觉浅的整张脸都遮挡起来了,钟觉浅笑了一声,屈起手指,无节奏地敲着铁栅栏,“当然是真的了,我找的那个孟律师可是港城最厉害的律师,咨询费每小时上万,据说不论多难的案子到了她手里都能胜诉。
哥,我们要相信孟律师,不能质疑人家孟律师的专业程度嘛……”
柏舟的瞳孔骤然缩紧,他的声音有些轻,“我就是想再确认一下,没有不相信。”
“相信她就对了。”
钟觉浅的声线偏低,“谭家在港城几乎可以说是一手遮天,要是你还留在港城,就没办法摆脱谭知礼。
我听史密斯教授说,我们学校有三个去国的交换生名额,要是能被选上的话,就能出国留学了,将来还可以在国外读研究生,等以后回国,你就是海归了。”
柏舟知道他们港大是有那么几个去国外当交换生的名额,以前教授也提议让他去国外当交换生,但都被他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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