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卿,汝所言之物,朕已了然。
可是,阮卿,朕也要问你一句。”
();() 说到这里,宦官的声音顿了顿。
“伱是要为那边疆各州说话,还是要为了朝堂说话?”
此言一出,阮山涛不禁哑然。
宦海沉浮多年,他本就已经人老成精,此时此刻,话都已经说的这么明白,他又怎么可能不明白皇帝的意思。
很明显,这位皇帝陛下,对于边疆各州,就从未放心过。
想来也是,虽然理论上来说,眼下大陈实力最强的军队,必然是驻扎在建康都城的天子亲军,可真要说百战精兵的话,还真是久经战事的边疆各州才有可能练得出来。
到时候如若谁心生反意,想要去那龙椅上坐坐……这位皇帝陛下,又怎么可能睡得安稳?
所以,归根结底,削弱各州武备,其实是一个必然。
哪怕只是为了让这位皇帝陛下,能睡个好觉。
“这……”
直到宦官离开之后,阮山涛依旧久久不能言语。
虽然他在此之前就已经隐隐有些预感,但直到宦官到来之前,他都不愿意相信,最大的阻力,居然来自于那位皇帝陛下。
说到底,这位皇帝陛下,终究不像当年的太祖高皇帝一样,有着远超常人,甚至堪称碾压众生的勇武,眼下做出这种举动,倒也在情理之中。
所以,走吧。
既然这朝堂之上已经不需要他了,那他还赖在这里,干什么呢?
于是,收拾了本就没有多少的行装,叫上加起来不过一掌之数的家小,这阮山涛便辞官而去,回到了老家兖州的山中,隐居起来。
隐居归隐居,但这阮山涛终究也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干脆便办了个书院,来为那些年幼的学子们开蒙,又或者教那些年长一些,但却不通文墨的人,该如何读书识字。
就像是一棵大树,扎在滋阳山中,生根发芽。
只要能让更多的人读书识字,他们自然会明白仁的道理,而这一颗颗种子,总有一天会结出果实。
正如同老话说的一般,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只要他不放弃,只要越来越多的人选择不放弃,那这大陈,这天下万民,总会有好起来的时候。
“所以这兖州,还是太平一点比较好。”
这样说着,已然垂垂老矣的阮山涛,提笔在兖州武库的最深处,写下一个“仁”
字。
紧接着,便将这柄陪伴了自己不知多少年的方正之剑,挂于字下。
只是一个字,却凝聚了阮山涛的全部意志。
只是一柄没有杀过人的剑,却是阮山涛的毕生写照。
一字一剑之下,整个兖州武库中的刀兵煞气,尽皆被镇压于此,再无波动。
“就是要辛苦你了,老朋友。”
老迈的阮山涛拍了拍剑鞘,权当告别。
这柄剑会和他一起,维系整个兖州的安宁。
毕竟念书这种事,还是需要一个平和的环境。
哪怕只是相对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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