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说是后宫,便是稍有些底蕴的世家,都有完整的采买制度。
不到一个月时间,哪怕是再金贵的东西,顶多哪宫的妃子喜欢,差人私下出宫采买。
可若按照流程,进内侍监采买名单,再一层层上报后,皇库支银子采买,最后再分发到各宫,少说也要一两个月才行。
按照“鹅暖香”
入宫的速度,这李氏少不得要有内侍监的人帮衬才行。
皇帝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目光沉沉看向了朱连喜。
朱连喜打了个寒噤。
他赶忙道:“奴婢虽是宫中总管,可这些采买之事,向来有专人负责,奴婢实在不知情,更何况……十皇子中毒一事,不是已经查出,是睿王殿下指使义阳侯李向阳干的吗?睿王和李向阳一个用权势,一个用金钱收买内侍监的人,也、也不足为奇。”
沈灵犀闻言,看着朱连喜,笑了笑。
“睿王想杀十皇子,指使太医和奶妈蛊惑赵贵妃,再嫁祸到我头上,便能一石二鸟,解决掉太子和十皇子两个皇嗣。
这场局里,根本无需再多一个李家和李家的香料。”
“恰恰因为,这场局里,多了一个李向阳,李家才会成为这场局里最大的漏洞。”
“一来,睿王若当真是李向阳的幕后指使,他绝不会将李家轻易拽进局中,若这么做了,就等于是逼李家反水,他是不想活了吗?”
“二来,李向阳本就与其妹李笑晴生有嫌隙,不愿李笑晴抛头露面,所以他绝不会暗中出手,帮衬李笑晴的生意。”
“三来,‘鹅暖香’这种东西,牵扯到五年前孝德皇帝暴毙一案,但凡李向阳带点脑子,都不会助李娘子,把鹅暖香送进宫里去。
否则,岂不是给人递刀子捅自己吗?”
“更何况,睿王只不过是个病弱的皇子,他母妃也只是个七品县官之女,既无权势又无银钱,他如何能买通内侍监的人,替他办这等抄家灭族的大事?”
“所以,鹅暖香能进宫,既非睿王安排,也绝不会是李向阳的安排。
那便只剩下一个人,就是云崇他自己的安排。”
朱连喜听到此,心下已经慌了。
他赶忙道:“太子妃莫不是忘了,李向阳已经指认,云崇与睿王关系匪浅,云崇在大周潜伏多年,他有钱也有人脉,他助睿王……”
不待他说完,沈灵犀便打断他的话,“可云崇在死遁当晚,便去了醉花院,见了春山先生。”
沈灵犀的目光落在那几个,被蒙着脸的囚犯身上,意有所指地问:“朱公公,你说,春山先生是谁的人?是谁,不仅默认了云崇要弄死李家的想法,还把李家当作弃子,助云崇让李向阳与睿王互咬,以将所有的罪责,坐实到‘替死鬼’睿王身上?”
朱连喜瞳孔骤然一紧。
可比起朱连喜,那几个蒙着白布的囚犯里,有一个人却忽然激动地扭动着身躯,发出“唔唔唔”
的叫声。
沈灵犀朝纯钧使了个眼色。
纯钧直接上前,伸手揭下那人蒙面的白布。
众人皆朝那人看去——
立时便认出,他不是别人,正是沈灵犀口中的当事人,义阳侯李向阳。
李向阳愤怒的目光,搜寻着陵台上的人,当他看见躲在齐贵妃身后的魏王楚弘时,眼底流露出浓烈的恨意。
他万万没想到,真正背刺他,让李氏一族去死的人,竟是他全心全意效忠的主子。
纯钧适时揭开他的口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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