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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第9页）

他的姑母是晏珩的母亲，对于晏珩的经历，他多少知道一些。

晏珩从出生后走丢，三岁多被寻回晏家，因身世有疑，起初不受待见，唯一重视他的祖母一年后过世，母子关系疏淡，父亲早逝，祖父严苛，族中众弟妹三岁已能吟诵名篇，而晏珩四岁还写不好字。

是陈皇后赏识，称此子钟灵毓秀，让年幼的晏珩入宫做太子伴读，由此得以与时任太子太傅的吴老先生结缘，吴老先生的倾囊相授，让晏珩这块被石头包裹着的美玉得以展露，年少时便名满洛阳。

但明珠蒙尘的那几年相比后来的耀目光华实在不堪一提。

更多时候，祁君和见到的是那众星拱月的晏氏长公子。

而如今他褪下玉冠华服，一身素简青衫，独自跪在暗暗雨暮中，背影透着坚定而孤寂。

祁君和不知如何宽慰。

晏珩已起身，雨幕下神色和语气都变得朦胧。

“回吧。”

清越嗓音无甚情绪。

马车颠簸着隐入无边雨帘中。

山道上，带着蓑衣斗笠的僮跑回小院“家主，师兄在半山腰磕了几个响头，待了会就走了。”

暗室内，须发斑白的老者沉默地对着那包已细心分装好的药。

僮不解“您已时日无多，为何不见师兄最后一面”

老者背着光的身形像株苍老枯木，无悲无喜道“不破不立，无论他初心在否，都不该任由自己留有弱点。”

“阿鸢，夫君还未回来么”

天色已晚，阿姒刚钻进纱帐内，又忍不住探出头问道。

竹鸢回道“郎君走前嘱咐，他会晚归，让娘子不必等。”

阿姒不再问，拉上纱帐歇下。

夜暮沉沉，雨已停了很久。

院门吱呀开了，晏珩走入院中，竹鸢迎上来。

灯下的青年一身湿衣，发间还滴着水，额间也有淡淡血迹。

竹鸢不由得长大了嘴，若不是这张清俊的脸和一身雨水都遮不住的清雅，她险些以为这不是长公子。

“您婢子为您备水”

晏珩叫住她。

竹鸢转过身“长公子有何吩咐。”

青年立在院中，目光深邃地向一片漆黑的厢房。

“她睡了么”

竹鸢觉得他提及阿姒的语气格外平静，没了往日隐隐的逗弄。

这平静不算冷淡，更像是反复沉浮过后的冷寂。

竹鸢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样的话，见状，添补道“今夜娘子等了您好一会，直到婢子再三劝说才睡下，也就半刻钟前。”

青年意味不明地轻笑。

“在等我，是么”

温柔的语气让这句话蕴含的情绪变得暧昧难辨，竹鸢懵然

着他往净房去了。

晏珩出来后，已是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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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未点灯，今夜亦无月色可借，周遭尽是浓稠的墨色。

黑暗无边无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