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后垂垂老矣,还有一个人顶着苍苍白发,走过一条又一条街道,买好火锅食材等她回家。
外面的风雪似乎更大了些。
信号灯已经转绿,后面的车见她迟迟不动,不耐烦地摁起喇叭。
林念迅速回神,把那些不合时宜的想法统统赶出脑海。
地下停车场透着阴冷,林念系紧围巾才下车。
手机提示音响起,在空荡荡的停车场里听着更让人毛骨悚然。
林念紧了紧大衣,鼻子以下都埋在围巾里,仍感到刺骨的阴冷,像是被一道肆无忌惮的视线窥探着,背后发凉。
她左右看了看,的确没有其他人,这才进了电梯,看了眼消息。
是外婆发来的,问她什么时候回去。
电梯间一片寂静。
她微微靠在墙壁上,指头往上翻了翻和外婆的聊天记录,都是些家长里短的唠叨,或是外公不认真吃药的告状。
算起来,林念和她爸妈在微信里说的话,加一起都没有和外婆交流得多。
电梯停在26楼,林念出了电梯,却没往家门走。
她踱着步到中间的楼道,手肘靠在栏杆上,有风雪掠过,入目皆萧条。
那次从林屿陶生日宴回来后,她抽空给钟璟当年的班主任张老师打了个电话。
好在他多年都没换号码,一打就通了。
她表明自己的身份,张老师明显还记得她,声音爽朗有力,语气熟络地问起她的近况。
林念和他寒暄了几句,开门见山地问了钟璟的家庭情况。
没想到那边沉默了好久,久到她一颗心也沉了下去,他才哑着嗓子,证实了林念那个猜想。
怎么会呢?如果是真的,那个少年岂不是,什么都没有了。
她不相信,还要追问,那边却不愿再提起,匆忙道别挂了电话。
想来她的心软,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要怎么形容她那个时候的感觉呢?
在这绚烂而热烈的人间,他孑然一身。
分明是一个不相干的少年,不过有幸陪他走过漫漫人生的短暂一程而已,她本可以且应该,置之不理,冷眼旁观。
可看见他孤独寂寥,像一只撞伤羽翼的幼鸟般跌跌撞撞,伤痕累累地扑向她时,林念终究不忍心松开手转身而去。
她几乎能看见那个寡言的少年从黑黢黢的深渊中走出,背后是世间予他的一切不公与苦难,可他却径直奔向自己的太阳——她的身影。
那些万般小心的试探,不明原因却来势汹汹的爱意,一反常态的黏人,一切都有了解释。
他的苦难,也是她心甘情愿的在劫难逃。
风雪卷起残败的落叶,夹着刺骨寒意,林念眼眶发涨,鼻尖微酸。
她按了按眼角,缓了会情绪,才抬脚朝门口走去。
吃饭时钟璟看出林念的心不在焉,他开始反思自己最近又做了什么让她不高兴的事。
虽然她说是被热气熏得,可钟璟却觉得她眼尾那抹红极刺眼。
为其他人流的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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