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得快,她本就不惯这广袍古衣。
加上左右重力不均,只好拉住他的衣袖来借力平衡。
窦矜低眉看了一眼她的手,虽面容肃杀,终究没多说什么,这般磕磕绊绊的,自东宫到御殿,一共拐了十八道弯,远远几处唯亮的火把。
全索等候在门前,窦矜一来了,先是搜身。
长幸明白了窦矜的用意,看来今日当真凶险,他也早有预料,好在,那匕首在她这里。
等侍内们摸遍全身,确保他带不进一刀一卒,这才笑面相迎,“太子殿下请。”
随王索进了御殿,又拐去了卧室,长幸跟着才进,门便彭得一声关紧,将窦矜与她锁在了室内。
王索钻去了后殿,一阵熙熙索索的声响,帘后映出征帝的身形,“来了?”
语气当真是虚弱的。
长幸与他对视一眼,窦矜前去请安。
“儿臣叩见父王。”
“你上前来吧。”
征帝似说口干,要窦矜拿茶碗。
此后,帘后便没了声响。
太静了。
时间隔得越久,长幸便越无法面对这神来般的死寂。
噔,噔,噔!
长幸连连捂住嘴,胸膛猛然开始剧烈起伏,心拍着胸腔。
打更声在这夜里突兀,突兀得可怕。
她忽而汗毛倒竖,将冷刀从袖里抽出,双手上下紧紧捏着,捏到指尖发白。
一步,一步,一步,静悄悄往帘那边的两道灰影靠近。
脚尖刚碰上一点铺了豹皮的台阶,“撕拉”
一声,眼前的帘被大力破开。
一柄长剑划破那布帛刺了出来,直穿窦矜喉咙!
窦矜扭身自台上跌滚了下来,躲开了这致命一击,而那刻花剑上挂着的,是他躲避中被挑破的那件褐色外衣。
长幸瞪大了眼,举刀高喝,“拿着!”
他方来不及去拿武器,将她往反处一推,长幸重重跌到了一边去,剑斩在他们方才中间,将豹皮斩成两段!
征帝目睁欲裂,砍在地板上,砍在桌案,桌案便分身碎骨,窦矜仓皇躲避这一刀一刀的毒剑,直被逼到了角落,抵在墙上,疯癫的征帝朝他压来,神色已经完全扭曲。
“你忘了我对你的生养之恩,竟然想要毒死我!
你可还记得你是谁!
!
!”
豹皮的絮毛飞舞,落在长幸眼前,她无比震惊得看着这幕。
窦矜明显站在下风,他本就防守为主,不敌征帝暴虐。
那剑已经一点一点从空中往他脖颈致命处压去,窦矜以手桎梏他发力,可论掰手腕的力气,窦矜又哪里是征帝的对手,剑已直逼他脖间,眼看就要将他斩杀,长幸急中撇见一旁台案,浑身憋气,将那几十斤重的台案一股脑全推翻。
这动静引得征帝猝然侧目,窦矜方一下滑,自墙底溜然遁走,朝她伸手,“刀!”
她犹豫了一瞬,真要递刀,看他们父子相残么!
一时,竟没有外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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