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说,一边将手伸进腰间布囊,摸出一根白如霜雪、光华隐现的毫毛,暗自攥在拳头缝里,同时周身血气涌动,有淡淡的虎意散发而出。
只是没等这个老当益壮的麟州老猎户发作,被他护住的俞大钺已经先一步红了眼睛,迈开大步就往桥上冲:“什么狗屁的丁大哥,且先吃伱俞爷爷一斧!”
说时迟那时快,雪亮的大斧子决然劈下,带起一道猛恶劲风。
坐在桥上的黑影恶鬼甚至来不及起身,只得伸手胡乱一拦,两相碰撞之下竟是铿然有声。
再看此刻的俞大钺,竟是比恶鬼和齐老汉都更像是一头恶虎。
他一朝得势便再不相饶,口中狂呼、手中乱舞,先是两斧子劈开了那黑影恶鬼如铁一般坚硬的胳膊,紧接着又是一斧子重重剁在了对方的肚腩上,登时火花四溅,更发出一声前所未有的大响。
丈许高的大鬼应声倒地,重重倒撞在桥面上,仓促间竟是爬不起来。
俞大钺狞笑一声,整个人纵身一跃,已将双脚踩住了黑影恶鬼的胸膛,只觉落脚处甚是坚硬。
他来不及细想,双手高高举起大斧子,将厚重的斧背朝下,狠狠砸在大鬼的青紫面庞上,登时教这厮鼻梁塌陷、双眼爆裂,更有红白秽物从七窍里喷溅而出。
这个名为丁大哥的凶恶家伙终于发出一声惨嚎,旋即丈许长的身躯渐缩渐小,最终竟是只余二尺。
俞大钺这个傻大胆儿立刻兴高采烈地弯下腰去,将丁大哥的尸身捡了起来,只见那竟然是一根长达二尺、粗如巨指的大铁钉,若不是有一头极为尖锐,拿在手里就跟个大凿子似的。
他愣了愣,这才抬头朝赶到近前的齐老汉笑道:“这东西瞧着不大像是船钉啊?偏偏做得这般粗长,也不知是用在哪里的?”
齐老汉凑近瞧了瞧:“这个小县城南边的河道不深,应当不需要太大的船……”
他说着扭头看向石桥对面的义庄:“反倒是本地有厚葬死人的习俗,这东西怕不是棺材钉成精吧?”
俞大钺明显对见多识广的齐阿爷颇为信服,闻言就吃了一惊:“乖乖!
那得是多大的一口棺材啊?怕不是跟条大船似的?”
“嘿嘿,我老头子家的后山里就有不少古墓,故老相传,别说是大船一般的木棺了,听说就连万斤巨石做的石椁都有!”
齐老汉的语气就像是在跟自家孙儿讲故事,听着就不像是真的。
他转头瞧见青年依旧紧紧攥住大铁钉不肯撒手,忍不住皱眉道:“你还拿着这晦气东西作甚?赶紧丢了,回去把手好好清洗一番!”
俞大钺立刻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这根大钉子挨了我几斧头,也只是教那丁大哥了账,本身却连个白印儿都没有,分明是轻易寻不到的好东西,可不能随便丢了!”
见状,齐老汉就知道这青年又犯犟了,这一点很有些像自家孙儿,那真是劝也白劝。
他当即决定不再瞎耽误功夫:“得得得,你杀了这个丁大哥,本身又是做木工的大师傅,如何处置自然由你自己说了算。”
说话间,齐老汉已是迈步从石桥上走过,目标直指桥对面那座孤零零的义庄。
俞大钺立刻喜笑颜开地跟上,一手提着心爱的大斧子,一手牢牢握着新得的大铁钉:“齐阿爷,若是这个丁大哥果真是棺材钉,咱们十几号人已经在这处城中义庄里住了好些天,怎么从没见它出来作祟?”
“多新鲜呐!
我老头子又不是神仙,你问我……我问谁去?”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带着老黄狗晃晃悠悠下了石桥,又轻轻推开了义庄的大门。
门后早就已经站满了人,总有一二十人之多。
他们个个面带惊惧地看着俞大钺,似乎是第一天认识这个常被众人打趣的俞大胆儿。
瞧见这些人的神色,俞大钺嘿嘿一笑,扬了扬手里的大铁钉:“诸位莫怕,这个丁大哥不如我俞大胆多也!”
();() 他最后一个跨过门槛,转身又将义庄的院门关好,顺手落上了门闩。
义庄里的众人神情稍定,其中一人重重呼出一口气,心有余悸地道:“这鬼东西当真凶恶,你将它带回义庄里来,万一等大伙儿睡熟了突然诈尸,咱们这些人怕是一个都跑不了!”
此言一出,立刻引得众人群起附和:“是啊是啊,俞大胆儿你可莫要害了大伙儿!”
俞大钺立刻不乐意了:“什么叫我害了大伙儿?若非我俞大钺将它打杀了,你们这些缩在义庄里的人怕是一个都跑不了!”
“再者说了,咱们为了省钱连这般晦气的义庄都住了,还怕什么诈尸啊?”
不等众人再劝,青年已是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行了行了,尔等莫要聒噪,取火把来!”
“不是都说鬼怪最怕日头和烈火么?我这就当众将它烧上一烧,任凭什么鬼啊怪的都得了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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