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点,是彼此之间心照不宣的,那就是如今名义上的正统,黎朝之主,被彻底地排除在了和买地的交往之外,原因也很简单,黎朝兴起,正是黎主号召安南各地反敏独立,从买活军在美尼勒城的做法来看,军主谢六姐,并不会因为被杀的是敏民,而不予追究。
这样算来的话,黎主的屁股是不干净的,黎氏血脉的手上,可沾有敏血那!
虽然阮、郑也起于黎主身侧,但毕竟不是首脑,如果局势再往前发展的话,黎朝覆灭在即,也就不需要再有一个名义上的共主了。
阮、郑两家,对于黎氏的态度也逐渐变得疏远,不过,阮福清等人北上之时,心中还存有万一的指望:他们虽然也见到了占城港千帆争流的盛景,但那多是各地商船,对于买地的强盛,一直以来,只是听凭传说,没有亲眼见证。
也许……也许传说也有夸大其词的时候呢?也许,买地的军力并没有大家所吹嘘得那样高不可攀,只是完全依靠军主的岛船呢?
美尼勒城的岛船和黑天使,的确俨然是击溃了南洋所有势力,和买活军作战的勇气,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着眼于未来,存有万一的指望:岛船也好,黑天使也罢,那都是神赐的仙器,于本世好像是一种非常的东西,既然是非常,那么,就难免总是希望它会骤然间消失不见,和来时一样,不再影响世界的走向。
这就像是神仙总要回到天上去一样,人们心中或许总是坚信着这一点——谢六姐固然无所不能,但她很总有一天还是要回去的。
到了那时,她所遗留下来的这些东西——是不是就没有那么不可战胜了呢?
如果寄望于这样的将来,只要有希望在,眼下的委屈,就不是那样不可忍受了,在这些使臣北上的时候,他们心中最隐秘的地方,不免也藏了这样小小的希望,虽然非常的微弱,但却也同时极为根深蒂固,经受了入买之后,一系列的考验,尚且也还没有完全断绝那。
高楼大厦、电器、蒸汽机、纺织机、万国博览会、沥青水泥马路……这些所有的见闻,让他们惊叹万分,这是的确的事情,但是,使臣们同样也在一片勃勃生机之中,看到了潜藏的混乱,和没有因为这些所改变的那些人性,这些没有变化的东西,也一样滋养着他们心中的希望,似乎看到了买地在繁华之中暗藏的危机,看到了他们所推行的那套荒谬的规矩,和世界规律、人心本性之间所产生的不协……
这样在暗地里滋长着,无法被公然谈论的,一点小小的,对未来的展望,让他们还能维持着基本的理性和尊严,甚至也从这一次造访中得到了不少好处:别的不说,光是万国博览会的安南展位,就让阮、郑两家,彼此同仇敌忾,生出了一定的战友之情,对于安南这个国家,似乎也更加认可了——至少,他们对占婆国申请独立展位的事情,都表达了强烈的愤慨和反对。
这样,阮、郑放下仇恨,携手共治安南的将来,似乎又多了一丝可能。
然而,这种隐秘的喜悦,不屈的希望……这所有的一切,都在买地开始为他们的阅兵式进行彩排之后,完全地覆灭了,这给使臣们带来的打击,比这座辉煌的城市,要大得多了!
再辉煌的城市,也有覆灭的一天,阮福清等人都精通汉学,他们深知,糖代的长安,其繁华的程度,和同时代的其余城市的差距,甚至要比羊城港还来得更大,但又如何?长安最后还不是荒废了、覆灭了,被人反复地屠杀着,变成了一座记忆中的城市?而攻破它的,正是莽夫黄巢,他用极致的暴虐,摧毁了极致的文明!
文明的城市……本身就是精致又脆弱的东西,它只有在一种情况下是最可怕的,那就是掌握它的政权,同时也掌握了极致的暴力。
而正是这极致的,完全本土化的暴力,让阮福清等人完全地绝望了,阮福流不是唯一一个丢脸的使臣,甚至有些欧罗巴的使臣,在第一次居高临下地望着那无穷无尽、整齐划一的方阵队伍,从窗下经过时,畏惧到当场呕吐、晕厥……
在来到羊城港之前,几乎很少有人能站在这样的高度上,俯瞰规模如此巨大的阅兵式,他们在家乡所能见到的,不过是平视着几千人军队的阅兵式,就已经算是非常大的场面了。
而当受阅的人数来到数万,而他们能登到这样的高处时,规模所带来的震撼,反而没有被高度缩小,而是被几倍地扩大了,正是因为他们通晓军事,在自己的政权中也占据了相当的高位,能感受到的绝望才是如此的生动而鲜明——
没有办法,一点办法都没有,不但没有办法敌对,甚至没有办法学习!
这些健壮的,极度组织化的,装备极为精良的,同时还极为博学,文武兼修的,任何时候都可以组织在一起的买活军士兵,他们尽管从未被卷入任何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但那不是因为他们的胆怯,而是因为敌人的弱小,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和他们的战斗力比较——从各个维度来说都是如此。
更为恐怖的是,他们出身于华夏,这个人数众多的国家,羊城港的人数甚至是很多地方一个行省的总和,此刻在窗下行走的,就是一些遗憾的落选者,从他们的闲谈中可以知道,他们非常渴望加入这支军队,只是条件够不上,这也就意味着,买活军可以轻而易举地不断补充军队,以他们雄厚的国力,不断地生产出同样的士兵!
就算竭尽全力,耗费巨大代价,换掉了一个这样的士兵,等在幕后随时上场的,或许是十个、一百个预备兵!
“他们的操帆能力,每天都能进行实战练习的培训力度……”
在观摩海军早操的过程中,那些欧罗巴的使臣,满面忧愁,如此地窃窃私语,大概是在海战上,放弃了能和买活军争锋的幻想,而这对阮家来说倒是无足挂齿,因为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这样的奢望,安南的两个政权,虽然都是临海政权,但造船和海战能力却很弱,比不上欧罗巴人,当然也比不过买活军。
他们在军港看到的景象,只是更佐证了这一点,这副景象打击到的,只是犹存奢望的欧罗巴人而已。
让阮氏倍感绝望的,还是买活军的陆军,其中的南洋方阵,他们在这个方阵里,明显见到了占婆、吕宋乃至满者伯夷、巫族、高棉人种的特征,这些人种,矮小精悍、肤色黝黑,看着和汉人有显著的不同,然而在方阵中纪律性又是如此的严谨,肃穆森严,和其余汉人士兵,没有任何不同!
买活军有能力把南洋土著训练到如此的程度,从他们的神色来看,这批土著士兵对于买活军的归属感极为强烈,可以说是顾盼自豪,万般归心!
依靠海战在东亚立足的欧罗巴人,对海军感到绝望,而依靠土著,依靠人数优势在南洋发展的外藩使臣,很难不对这个方阵所暗示的,买活军在南洋这种炎热地理条件下,进行高强度、持续性作战的能力,感到震撼和绝望!
当阮福清注视着窗下那些谈笑百姓的时候,他所感受到的,是一股没有来由的,强烈的妒忌,他禁不住地想:如果老祖宗没有离开华夏,来到安南安身的话……
但是,这世上最苦涩的事情,就是没有如果,阮福清不得不面对现实:在如此巨大的利益面前,阮氏只是螳臂当车,没有丝毫和买活军对抗的可能,只能和历史中所记载的,安南藩王一次次采用的办法一样,对买活军奴颜婢膝,换取北方大帝国的宽大……
该庆幸的是,至少子侄中,还有人和阮福流一样,在如此巨大的差异面前,尚且还知晓恐惧,那些耻笑阮福流的后辈,他们所拥有的并非勇气,而是无知。
而在如此巨大的实力差异面前,无知所带来的,将会是灭顶之灾!
阮福清在心中轻叹,他有一种朦胧的猜想,一种不祥的预感,那就是买活军对安南的统治欲望,或许不会被传统的宗主国-藩国和朝贡贸易而满足,买朝定都羊城港,这座城市距离安南实在太近,又何必还要隔上一层蕃主?
然而,这也是如今阮氏唯一能采取的姿态了:请买活军出面,调停阮、郑纷争,处置黎氏,阮、郑奉买地为主,引入买地技术,开辟农场……这是双方都在默契酝酿的一个改变,阮福清只能顺着这条经过无数次商议的路往下走去。
他只能寄望于暹罗、八百媳妇等其余南洋小国,对华夏势力在南洋的膨胀心怀不满。
“看完今日的彩排后,去自助餐厅找他们那些使臣谈谈吧。”
他心不在焉地想着,“如果说安南还和华夏同文同种,这些国家,与华夏的关系就更加疏远一些了,或许,他们能闹出一些乱子,延缓北匪在安南的扩张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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