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心危拂了拂衣袖上沾染的烟尘,毫不留情地拔出冰锏,任凭鲜血喷溅上他的衣角,用带血的尖端拍了拍归珩的脸,嘲弄地冷笑:“降霄宫门下就只有这点本事,我还以为你们能多挣扎一会儿。
这样的废物也配叫天神吗?”
归珩摔得头晕眼花,仍然颤抖着四肢试图爬起来,仇心危一脚踹上了他的后心口,踩着他的后脑勺,把他脸朝下摁进了泥土里:“蝼蚁要有蝼蚁的本分,你只要老老实实地待在土里就够了。”
他随手下了一道禁锢咒,将归珩困在原地,随后终于有余暇回过头来欣赏他这一晚的战绩。
归珩动弹不得,惟明被钉在柱子上,迟莲重伤生死未知,距惟明只有一步
之遥,两人身下的血已融为一滩,柏华倒在不远处的角落里,已完全昏迷过去。
昙天塔从他松开的掌心滚落,正闪烁着幽蓝荧光,静静地躺在尘土中。
仇心危走过去将它捡起来,握着手中仔细端详,耳尖忽地一动,听到了一点不同寻常的动静。
他回过头去,这下是真的有点讶异了:“咦,没死?”
惟明咳了两声,偏头吐出一口血水,在飒飒夜风和遍地鲜血中睁开了眼。
雷声震出的耳鸣仍然在他脑袋里嗡嗡,听觉紊乱导致周遭一切都如同荒诞错乱的幻境。
他第一眼看到的是迟莲灰败的侧脸和身后那道骇人的血迹,这个场面已经不需要任何言语解释,只要长了眼睛就能看出发生了什么。
直到失去知觉前的最后一刻,迟莲仍然保持着伸出手的姿势。
手背指尖上满是血污,没有任何美感可言,却奇异地与惟明梦境中那只挑开帘帐的手重合了起来。
仿佛有人在他心尖上狠狠插进一刀,与此相比,连左肩上被藤蔓刺穿的伤都显得不那么痛了。
惟明深深地吐出一口气,伸手抓住藤蔓,一发力直接将它从自己身体里扯出来。
倒卷的枝杈带出碎木屑和血肉,飞溅上他冷白的颊边,然而惟明连眉头都懒得多皱一下,就像那可怖的伤口没长在自己身上似的。
他右掌在伤口上按了一下,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止住了血,过去把迟莲从地上抱了起来,让他倚着柱子坐好,指尖小心地不碰着他的伤口,动作又轻又快地画了个止血的符咒;又撕下一片衣襟,仔仔细细地把迟莲脸上沾染的血迹和尘土都擦干净,以指为梳,理顺散乱长发,随后拉起了他的手,用一种对待稀世珍宝的耐心细致,擦去了每一根指头上的血与泥。
迟莲的神智陷在无尽的昏沉蒙昧中,全身的知觉只剩下疼。
他不是不能吃苦忍痛的人,但比那更痛的,是即使昏迷也不肯放过他的冷酷事实——他发誓要拼上命去保护的那个人,再一次在他面前消失了。
纵然粉身碎骨,他还能再找回他几次呢?
永无尽头的疼痛里忽然传来了一丝微弱的触感,带着温柔而熟悉的气息,好像是有人在捏他的掌心。
这种体验很久很久之前也有过一次,那时他什么也看不到,即是睁着眼也只有黑暗。
照顾他的人为了安抚他,让他知道有人在身边,没事就会习惯性地捏一捏他的手,就像捏小猫小狗的爪子一样,拇指沿着掌根轻轻上推,停在掌心的位置,好让他一收紧手指就可以握住——
冰凉无力的指尖艰难地收紧,虚虚地搭住了惟明的手背。
迟莲仍然紧闭着眼,一大颗泪珠从长长的睫毛底下滚落,泪痕蜿蜒,声音微弱得如同游丝,含着无限酸楚,喃喃地道:“帝君……”
惟明神色沉静,听了这个称呼,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丝毫变化,只是握紧了他冰凉的手,就着这个姿势轻轻地抱了他一下,贴着迟莲的鬓边轻声说:“没事了,我在这里,什么都不用怕。”
仇心危相当识趣,
一直站得远远的,
没去打扰他们。
直到惟明站起身来,
他才试探着开口:“凡人?”
“仇心危……不,或许应该叫你迟观主,”
惟明冷冷地道,“都杀-->>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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