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爱儿子,也依赖他。
没有这个儿子她活下不下去,他们是母子,他们的命运是紧紧牵系在一起的。
此时此刻,他突然就不想怨了。
怨又有什么用呢?
他已经失去了一个母亲了。
他在世上再没有亲人了,只剩这一个爱他的人,他不想再失去了。
他不想坐在那个皇位上,举目望去全是陌生人。
他不想成为一个孤家寡人。
罢了吧。
这世上有什么过不去的呢。
他什么都不在意了,他只想身边有个关心自己的人,不那么孤独。
哪怕那关心,那爱里已经掺杂了太多的野心和私欲,哪怕那爱已经不再纯粹了。
总比完全没有的好……
拓拔叡哑声道:“累了一夜了,母后也去休息吧,儿子没事……朕有点乏了,朕也想睡一会。”
常太后听着他口气,感觉到他的态度好像和缓了一些,低头又垂了一场泪,道:“皇上睡吧,皇上睡着了我就走,我再多看着皇上一会。”
拓拔叡不知为何,或许是这件事放开了,他感觉心里轻松了很多。
倦意随之袭来,他疲惫地闭上眼睛。
本来计划的秋狩,因为拓拔叡突然受伤而罢止。
常太后怀疑是有人故意谋害皇帝,将所有随行的人叫来审问,没审出罪名来,于是追究他们护驾不力之罪,将他们全部罢职。
皇帝差点没命了,这些随从不治死罪都是开了恩了,拓拔叡虽然同乌洛兰延亲厚,对这个处置也没有话说。
冯凭得了太后的允许,搬到太华殿住,负责陪伴皇上,还有安排皇上的汤药饮食,并把苏叱罗派去给她帮忙。
因为苏叱罗为人细心,也伺候了拓拔叡十多年,照顾皇上饮食从来没出过错。
起初半月,拓拔叡的病情相当严重,胸口一直疼痛,嗓子烧灼,说话非常难受。
吃饭也咽不下去,米粒都会割伤他的喉咙,让他疼痛难忍,每顿只能喝一点米汤。
喝米汤嗓子也是疼的,尝不出味道来,舌头麻木没有知觉。
白天还好一些,冯凭搀扶他,他拄着个手杖,还能下床走一走。
拓拔叡不爱在床上躺着,御医也说他应该多走动走动,恢复的好。
冯凭每日用了饭后,便扶他到御园中散步。
这时节是晚秋了,天气还没有太冷,御园中有各色菊花,海棠,次第开放。
一边散步一边赏景还是不错的。
拓拔叡和常氏冰释前嫌,连带着跟冯凭也和好如初。
冯凭搀扶着他,两人走在花间,拓拔叡拉着她手,又亲热地“凭儿”
“凭儿”
开始叫了。
感觉很奇妙。
穿行在花海中,冯凭想起了当初和南安王的那次散步。
光景很不一样,南安王是温柔的,好像秋水一般都静谧,跟他在一起,整个世界都安静温柔起来,让人情不自禁地放轻脚步。
拓拔叡却是活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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