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看来,十万人进攻一座孤城,这就该是手到擒来的事儿。
何况,还是野战。
对方还只有几百人?
诸葛恪凝着眉,他实在不知道,这位东吴的国主究竟是怎么指挥的?
不过…
诸葛恪聪慧异常,他敏锐的察觉到信笺中只是提到“首战溃败”
,如果只是首战的话,那…
当即,诸葛恪劝慰父亲诸葛瑾。
“父亲大人切莫灰心,首战而已,就是溃败也不能证明什么?吴侯既是无恙,定会重整旗鼓,合肥战局…我军依旧有兵力上的优势!”
诸葛恪说的信誓旦旦…
只是,他的话并没有让诸葛瑾的心情有一丝一毫的好转。
诸葛瑾依旧是一副“哀莫大于心死”
的模样,眉头紧蹙,叹息不止。
“为父知道吾儿熟读兵法,可…吾儿并不了解吴侯,也不了解江东士卒。”
诸葛瑾的声音更添哀婉、痛惜:“这几年,东吴与曹军打了无数次仗,从周瑜任大都督打到鲁肃任大都督,从这些仗中不难窥探…”
“首战对于吴侯,对于江东士卒太重要了,若首战胜,则江东万众一心,无论敌人何等强势,依旧能势如破竹。
可首战若溃,那东吴上下军心涣散,将士之中人人自保而畏死,再加上论及勇武、统御,吴侯比之昔日的孙伯符将军那是差之千里,合肥一战…已经结束了,无论是耗在那儿多久,东吴也不会再有建树了!”
——明以洞察,哲以保身。
诸葛瑾素来看的远,看的透彻。
而他对儿子说的这番话尤自保守。
事实上,在他看来,能被几百人打至这种地步,这一仗带给孙权,带给江东士卒的阴影只会比想象中更大、更沉重、更深远。
乃至于,莫说是这一次的合肥战场。
这一战后,只要驻守合肥的还是曹营这波人,那江东子弟就不敢越雷池一步。
这是一种打从心里油然而生的恐惧啊!
他们心里怵啊…这种胆寒,根本不足够支撑江东之地再度昂首挺胸去与这些魔鬼作战。
就算是孙权也一样!
“唉…”
正是因为想的深,想的远,诸葛瑾的心情悲痛到了极点,无以复加…
完了呀,北境…彻底被堵死了!
而更可怕的,还不只是这些。
他诸葛瑾…作为东吴的使者,作为一力将“合肥之战”
与“荆州三郡”
捆绑在一起的东吴重臣,他又如何能逃得了干系呢?
北面被堵死了,西边也被堵住了,这种境况下,如果东吴需要一个人为现在的局面“背锅”
,那…舍他诸葛瑾外?还有谁?
“收拾收拾吧…”
诸葛瑾缓缓起身,他浑身的力气就像是被瞬间抽干了一般。
他一件一件的整理携带的衣物,将这些装入包裹中,他像是已经预料到了什么。
诸葛恪不解道:“父亲要回去?”
“自是要回去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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