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宝蟾又不是傻的,怎会不知薛姨妈的心思?只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不管各自心中如何做想,转天一早儿便亲如母女一般。
这日辰时,宝钗又来看薛姨妈,眼见薛姨妈与宝蟾十分亲密,顿时先是纳罕,随即释然,暗忖定是妈妈生了拉拢的心思。
待宝蟾回房,内中只余母女两个,宝钗就道:“我昨儿倒是见了蝌兄弟。”
“他怎么说?”
宝钗道:“只说上香还愿,旁的什么都没说。
许是凑巧了?”
旁的事儿上薛姨妈或许还含糊,这男女之事上薛姨妈眼尖着呢。
闻言细细问了薛蝌情形,当下便道:“蝌哥儿是个心思大的,如今有了官身,来日寻个知书达理的闺秀才是正理,又怎会与你嫂子纠缠不休?只怕这事儿还要应在你嫂子身上。”
宝钗点点头,回想昨儿种种,提起夏金桂来,那薛蝌眼中分明透着厌嫌。
母女二人又说了一番私密话,忽而同喜来回:“大爷好似回来了。”
过得须臾,便见薛蟠满身酒气、红着眼珠子晃晃荡荡而来,进来便纳罕道:“妈妈与妹妹怎么搬回来了?”
他确是个孝顺的,笑道:“刚好这几日铺子里进了些稀奇物件儿,我还打算明儿送去外城呢,如今倒是省了事。”
薛姨妈板着脸气不打一处来,上前拧了薛蟠的耳朵道:“昨儿夜里往哪儿鬼混去了?”
薛蟠道:“与朋友喝多了酒,干脆就睡外边儿了。”
顿了顿,又道:“诶?妈妈、妹妹可知郑若真?”
薛姨妈愁宝钗的婚事,这二年将勋贵各家子弟打听了个遍,闻言略一思忖便道:“可是保宁侯府的公子?”
“正是。”
薛蟠来了劲头儿,挽起袖子八卦道:“妈妈不知,那郑若真……”
说着这货还卖起了关子来。
薛姨妈急了:“郑若真怎么了?”
“嘿,那厮中招了!”
“啊?”
当下薛蟠侃侃而谈,说道:“那厮素日里最是瞧不上我,儿子私底下宴请了几回,那厮便只来了一回,饮了几杯酒便托词有事走了。
我如何不知人家刻意疏远?嘿,没成想,那厮转头儿勾搭上了那劳什子的勋爵夫人,这才几日下头就奇痒难耐,寻了大夫问诊,竟染了脏病!”
薛姨妈啐道:“这等事儿,当着伱妹妹的面儿你也好意思说出口?”
薛蟠正待再说,忽而听得啪的一声,扭头便见宝蟾面色惨白着,原先手中捧着的茶盏掉落在了地上。
宝蟾就道:“大爷……你,你先前不也往那劳什子勋爵夫人跟前儿凑?若与那郑若真一般,那岂不是……岂不是——”
薛蟠恼了:“胡吣什么!”
当下又转头低声与薛姨妈道:“姓郑的不带儿子玩儿,倒是带了琏二哥。
啧啧,荣国府这回有的闹了。”
薛姨妈不由得庆幸不已,亏得人家没瞧上薛蟠,不然薛家从此不就完了?当下叱道:“你往后整日介莫往外头厮混!”
瞥了眼面色逐渐恢复,正俯身与同喜一道儿拾掇岁瓷片的宝蟾道:“家里还短了人服侍你不成?”
薛蟠讪讪一笑,嗫嚅道:“儿子实在降服不住她,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打也打不得,骂又骂不过,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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