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我真冤枉……”
夜半时分,暗无天日的牢狱内,传出阵阵有气无力的呼喊。
狱卒举着火把,从牢房外依次走过,而背后则跟着两道人影。
华俊臣身着锦袍,腰间悬着佩剑,眉宇间带着三分愁容。
侍郎李嗣寸步不离跟在身侧,眼底满是唏嘘,轻叹道:
“这寅公公当真识人不明竟然认了南朝的暗桩为义子,还好我等与他走到不近,不然也得被拉下水……”
华俊臣对于这些安慰之语,并没有太多回应,毕竟他心里已经察觉到局势不太妙。
几天前,他刚从承天府回到燕京,屁股都没坐热,便收到了国师府请他过去的消息。
华俊臣对此肯定不敢耽搁,当即到了国师府,结果对他有提拔之恩的仲孙先生,把一张信纸给了他。
信是绿匪写的,有一部分撕掉了没给他看,他看到了内容很简单——曹阿宁是南朝女帝的暗桩,直属上级就是夜惊堂。
华俊臣当时看到这消息,着实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东窗事发了。
结果提心吊胆询问,发现仲孙锦只是询问曹阿宁在大漠时的情况,以及许天应可否老实。
华俊臣没被怀疑,起初挺意外的,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没啥毛勃—他土生土长的北梁人,先在碧水林舍命抵御强敌,后在西海都护府恪尽职守巡城,深入大漠辗转数千里,硬把丹药送到手,差点被夜惊堂打死,还不忘使命硬把李嗣活着带了回来,梁帝都表扬他了!
他说起来也没给南朝办过事儿,国师府总不能因为他闺女被恶人抢了,就怀疑他私通南朝吧?
不过虽然没被怀疑,但这事情可没完。
仲孙锦当时就让他抓了曹阿宁,顺便密切观察许天应反应。
之所以叫他来,是因为他和这俩人共事多日比较熟,且北梁没高手了,他实力刚好合适办这差事。
华俊臣知道曹阿宁是夜惊堂的头号暗桩,肯定是不能抓,只能提醒仲孙先生,说这可能是反间计,别中了计。
绿匪在南朝是祸害,在北梁也是,常年四处煽风点火,从来不干人事儿。
此事对于国师府来说,就相当于绿匪把举报信送到黑衙,说张景林是北梁暗桩,黑衙能信就见鬼了。
仲孙锦对绿匪的可信度,显然也存在怀疑。
但曹阿宁履历实在太离谱——先在南朝当暗卫,皇长子垮台;后辅佐邬王,邬王没了;再助燕王世子,燕王被削;又去左贤王府任职,左贤王暴毙;跟着寅公公入宫,明神图丢了……
这说不是女帝死忠,谁信啦?
华俊臣接到命令,若是不办,那他就暴露了,为此只能忍痛把曹阿宁关进了大牢。
而此时华俊臣过来,就是过来探监;李嗣把他当做‘福将’,此行是怕他被牵连,专程跟着过来看看情况。
踏踏踏~
火把一路前行,慢慢就来到了死牢的最深处。
华俊臣单手负后行走,还没来到牢房外,就听到了曹阿宁的话语:
“夜惊堂算什么东西?也配让曹爷我鞍前马后?……次次穿身黑衣裳,和奔丧似得……”
?
李嗣行走间摸了摸胡子,轻声道;
“骂夜惊堂骂这么狠,这暗桩之事无论真假,胆子都够肥了……”
华俊臣也没料到曹阿宁被抓后,竟然在囚室里说他女婿的不是,当下带着李嗣来到囚室外,隔着寒铁栅栏往里打量。
囚室里的曹阿宁,见华俊臣过来,便急急扒着铁栅栏,气急败坏道:
“华先生,上面抓人真不讲点道理?我他娘有那么大本事,能连续搞垮废帝、邬王、燕王、左贤王?我这纯粹是天煞孤星、时运不济,南朝不要我,朝廷要是还把我砍了,以后谁敢给大梁卖命?”
华俊臣不是冤枉曹阿宁的人,所以知道曹阿宁半点不委屈。
但他出于女婿的立场,无论如何都得保曹阿宁,此时也只能轻叹:
“有没有私通南朝,华某会尽快查正,曹大人先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只要洗清嫌疑,华某会亲自过来给曹大人赔罪。”
曹阿宁其实知道自己进来,就不可能活着出去了,此时只能指望夜大阎王显灵,忽然从背后冒出把他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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