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正在办离婚,政策不是有规定吗,他要招工回城,就只能一个人,不能带家眷。”
冯妙道。
“他媳妇能同意”
“不知道,我就听人提了一句。”
冯妙方冀南,顿了顿笑道,“别人在我跟前说这些事,无非是有心。
你这个形势,这两年很多知青都回城了,指不定哪天一个政策下来,你们就都可以回城了,要是轮到你,我肯定也同意离婚。”
方冀南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你这小脑瓜,又瞎寻思什么呢。”
停了停说,“放心吧,我跟他们不一样。”
“你李军,他整天游魂似的,因为他家中父母都年纪大了,他妈还常年有病,一个姐姐嫁了人过得不好,也指望不上,他父母跟前没人照顾,可他又回不去。
我城里都没有家了,我回哪儿去呀。”
方冀南放下手里收拾的东西,伸手捏了下冯妙的脸,笑道,“媳妇儿,你要是不要我,我可就没人要了,知道不”
方冀南不是没关注过他父亲的消息,可消息就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十有八九人已经不在了。
再说,就算还活着又能怎样,八年多了,生死不明,难道他还敢奢望父亲能好好的放出来吗。
然而冯妙却知道的更多。
方冀南一直不说,她也就放在心里不说,分家搬出来以后,两人相处还不错的,可是有这一层,夫妻之间总觉得隔着什么。
冯妙不是没想过问他,或者干脆直接戳穿他,可是她没有。
日子就这样柴米油盐地过,方冀南不主动坦白,她追问出来也没意思。
冯妙二子吃鸡肉弄得油乎乎的小手,转身把两个小孩领去洗手,换了话题。
“哎,我说,咱们建这个房子,花了多少钱你之前攒的钱都交给我了,你也没拿去用啊。”
方冀南忙着找锤子挂镜子,一回头笑道“谁是哎,媳妇儿,我记得你以前都叫我冀南哥的呢,怎么现在也不叫了,一喊我就哎,哎,我叫哎吗”
“冀、南、哥,”
冯妙一字一顿道,“少顾左右而言他。”
“没多少钱。
你,石头是爹和几个堂叔趁农闲上山采的,麦秸和芦苇生产队就有,沙土我们自己拉的,统共就花了几棵木料的钱,除了管饭,请了两天木匠,连窗玻璃都是我自己装的。”
方冀南掰着手指给她算了一圈,笑道“我也没记细账,横竖没花多少钱。
我今年的工资,也就每月给你个三块五块,我早晚都在家吃,中午在食堂也是用粮票,每月剩一点,再攒点儿就够了,花不了咱那缝纫机钱。”
冯妙心说你就忽悠吧,接着忽悠。
要这么算的确也对,他说是就是吧。
只是家里平时日常开销的钱,这货都自动忽视了。
一早晨邻居们纷纷帮忙搬家,搬得挺快,搬完了收拾起来却很费事,两个大人忙里忙外,大子就领着二子在院里玩,兄弟俩满院子跑,够皮的。
冯妙刚坐下歇歇,二子拎着个小铲子跑过来,到跟前把铲子一扔,扶着冯妙膝盖“妈妈”
冯妙一愣,反应过来,笑眯眯屏息凝气着他。
“妈妈”
小呆子憋了半天,又蹦出来一个字,“抱”
“方冀南,”
冯妙扭头就激动地喊,“快来快来,你家小孩会说话了。”
还一开口就说了两句,整整三个字,可真不容易,不容易,这小呆子都一岁零十个月了。
“乖乖,你个小笨蛋,终于开金口了啊。”
方冀南蹲下来,抱着二子摇了摇,笑道,“都快把你妈急死了。”
然后他就抱着二子一遍遍地教“爸爸,爸爸,叫爸爸,二子你叫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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