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那里见过一些同你一样眼眸的人,只是色泽没有这么纯,想来只是有些乌昭和族人的血统。”
宴云笺听得入神,苍白手指轻轻捏住被单一角,无意识地细细摩挲。
“姜家世代镇守北境,虽然我的宗支已几乎无人,但只要身体里还流着姜家的血,是不会在京城呆太久的。
以后我必定携家人去北疆定居,在那里,你并非异
类,不必再思这些。”
姜重山说完之后,不等宴云笺回答什么,立刻又接了一句
“其实本来可以不将话讲的这么清楚,但觉得,还是该让你知晓。
因为还有另一个原因,在你进姜家之前要与你讲明白。”
虽然只是这样一个开场白,但宴云笺通透的非比常人,闻弦歌而知雅意,他已清楚姜重山的意思。
下意识微微挺直背脊,宴云笺仰首“将军请直言吧,我不会对您说半句谎言。”
姜重山目光深深落在宴云笺身上。
这实在是个太聪明的人。
有的人活的单薄,像一层纸,不用人碰,自己都支不住,而他身上的厚重感,只稍稍接触,便窥见满地荆棘,无法再向深探寻下去。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刚硬令他受折即碎,但坚韧却让这碎裂藕断丝连。
说不上心中什么滋味,顿了片刻,姜重山便直道“宴云笺,你想复国吗”
你想复国吗
绵绵雨丝从窗户缝隙中潲进来,风吹雾落,微微沾湿宴云笺几缕乌黑发丝。
贴在脸上,将棱角线条修饰的更加坚毅。
他抬起头,让姜重山清楚他的面容。
“不想。”
姜重山“你要与我说实话。
便是有,我亦能理解。”
他轻声“真的没有。”
其实宴云笺不习惯把话说的太明白,因为大部分时候说明白,等同于解释,但这个世上几乎没人有时间、愿意听他的解释。
意识到空气中短暂沉默的时候,宴云笺才低声道“姜大人,虽然我才学疏漏,人也浅薄,但也知道社稷为黎民,民贵君轻。
复国,只是一己私欲,而非民心所向。
云笺的故国曾亲历战火生灵涂炭,如今旧伤已愈,昭人和梁朝已长在一处,结为夫妻,生儿育女,我何必将其撕下来,让他们再经历一遍痛不欲生呢。”
姜重山听得入神。
直到宴云笺说完很久,他还望着他。
一滴雾珠从他发丝坠落,才回神,了眼窗外。
窗外雨势渐大,姜重山起身关严窗户,阻绝透进来的阴冷潮湿。
“我想过很多种回答,没想到你会这么说。”
宴云笺薄唇翕动“是有不妥么”
“这倒不是。”
“是你这样说,让我本来打算好要与你讲的话,没有什么讲的必要了。”
姜重山摇头笑了笑,他是觉讶然,这样的话,若无真正赤诚,是绝计说不出来的。
出淤泥而不染何等难得,他竟生了一副这般心性。
“好了,我也不扰你休息,你躺回去好好静养,晚些时候我便派人将你接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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