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举起了风。
那凭空而起的长风,像一匹丝绸被她挑动;风渐渐变大,暗红的光芒如细带一般缠绕在她的刀上。
她往前挥刀。
暗红的光芒也往前飞去。
它们无限地延伸,好像某种怪物细长的手脚,疯狂地往前、往前,直到——
“……!”
难听的尖叫迸发而出。
那道消失在转角处的人影,被暗红的光芒捆了个结结实实,用力拖拽了回来。
它还维持着人类的模样,但手脚都在拼命地舞动,好像没有骨头。
而当它抬起脸,乱蓬蓬的头发下面,却是一张空白的面容。
空白的脸……吗
她隐隐有些失望,却又觉得不出所料。
“你真恶心。”
她认真评价。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刀已经调转方向,用力将怪物捅了个对穿。
它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仍在拼命地挣扎,发出一连串怨毒的尖叫。
商挽琴盯着它。
慢慢地,她凑近过去,仔仔细细端详它的模样。
“你在模仿我记忆中的人。”
她的声音变得没有感情,瞳孔扩大到极致,几乎占据了她整个眼睛,“可你看不清她的脸,是吧?真是可惜。
不好意思啊,你之所以看不见她的脸,是因为……”
她提了提嘴角:“我自己也不记得了。”
这道人影的原型,深藏在她记忆深处。
很多年前——
或许也没有那么多年。
六年,还是七年前?那时,她十二三岁,上辈子才上初中的年纪,这辈子已经是兰因会里马马虎虎的杀手。
那时,她已经渐渐明白自己永远都逃不出去,日复一日地感到绝望。
每天睁开眼,都想发个疯,夺门而出去砍死那群恶棍,能砍多少砍多少,和他们同归于尽。
就在那样低沉的心情里,她遇到了这辈子第一个朋友。
那个人叫“乙水”
,是兰因会的杂役。
商挽琴经常在吃饭的地方看见她,她要么在擦屋子,要么在慢慢地吃一个粗糙的窝头。
兰因会的杂役,总是吃那种粗糙的窝头。
明明他们已经被割去了舌头、毒哑了喉咙,这辈子不可能再发出一声,每天还要做许许多多繁重的活计——这不值得吃好一些吗?
他们自己大概也这样觉得,时常露出怨恨或者悲伤的神情。
但乙水不一样。
每次乙水吃东西的时候,都吃得仔仔细细,脸上还带着一种幸福的笑容。
看得多了,商挽琴忽然很迷茫:大家处境都这么不好,为什么你还能这么快乐,我却如此焦虑而绝望?
于是她走了上去,带着自己的那份午饭。
她将午饭递出去,说:“你吃我这一份吧,然后……我想知道你到底在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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