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献忠被刘承宗的循循善诱说服了,点头道:“那直接打大明,朝鲜秋天再打也不迟。”
“说得好,打大明。”
刘承宗把手一摊:“从哪进?”
张献忠的目光越过狭长的辽西走廊,关宁防线足以令任何人望而生畏。
他自顾自地摇头道:“还是得从北边破墙。”
“要进山西,就走杀胡口、德胜堡;要进京畿,就得走宣府张家口、云州独石口。”
虽然大明北京以北的防线那么长,但好破口进去的地方就这几个。
别的地方,城墙都是从山头上建的,人马难登,就算勉强登上去,也不能靠凿墙这种简陋手段。
很多地方必须炸开了才能过军队。
刘承宗再度点头,非常欣赏地看着张献忠。
这不事情你自己脑子里都清楚嘛,怎么就不往那想呢?
刘狮子道:“既然从这些地方破关,照你说的,杨麒都穷得当裤子,他能忍住不抢劫金军?”
“就算他能忍住不抢,后金能不怕,毕竟要进别人家里抢劫,必须打足精神,不能分心,哪怕杨麒只有一个营,也让人害怕。”
“所以如果要打,必须先打杨麒,杨麒再穷,手下蒙古兵也有马,只要捉住他们,至少能回本。”
“何况有多尔衮在漠南无功而返的先例,此次他们多半要照着弄死杨麒的架势来打。”
“我们要做的,就是在杨麒挨打之前,拿下宁夏延绥,待时而动。”
刘承宗说着这话,眼睛依然盯着舆图上归化城以东的集宁方向,格外专注道:“如果有可能……在那跟他们打一仗?”
杨鼎瑞被这个主意吓坏了。
刘狮子已经很久没有表现出这种跃跃欲试的狠劲了。
他连忙劝说道:“鞑兵进京畿,诸路勤王,不如传信杨麒一封,见势不妙撤入延绥便是,我师正好出兵山西,何乐不为?”
说罢,似乎是觉得筹码还不够吸引刘承宗,又继续道:“元帅府还要以中原为重,此时不宜与东虏在塞外以命相搏,胡虏称帝不过儿戏,待收了天下,再予其犁庭扫穴不迟。”
他并非短视。
眼下局面已经明朗,黄台吉都称帝了。
要说崇德皇帝这会儿就想统治天下,那是无稽之谈。
但既然称帝,就等于和大明把脸面彻底撕开,只有一条路可走。
元帅府再白痴的人,也不会忽视这个争霸的竞争对手,何况杨鼎瑞。
他之所以要劝,完全是因为他觉得刘承宗有点热血上头。
劳师出塞作战,却没有足够的利益目标。
预设战场在外线,元帅军也很难以最佳状态抵达战场。
双方情报又两眼一抹黑,对敌军兵力、敌将性格甚至武装战法都了解有限。
但这只是战役难点,还不是杨鼎瑞要开口阻拦的关键原因。
关键是这场战役的劣势这么大,元帅府能独当一面,领兵应付这种情况的选手,就刘承宗一个。
赢了自然万事无虞,重挫后金锐气,可万一作战失利,那可咋办嘛?
因此在杨鼎瑞看来,与其承担这样的风险,不如将来得了天下,给后金放进内线来打,他们总不至于比明军打得还窝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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