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权阁下,我既知宁兰与银原厅之罪恐难容赦。”
“但我愿以我之所有作为偿报,恳求您能免去银原厅众人的死罪。”
赫乌莉亚眉眼低垂,全然没有身为远古魔神的威势,仿佛璃月最普通的母亲,正在为孩子们所犯下的错误求情。
或许在弱肉强食的魔神战争期间,盐母此时的举动并不算什么,但对长期接受「赫乌莉亚大人是强大、仁慈之神」这种观念的宁兰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母亲!
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摩拉克斯已死,只要杀了璃月七星,一切都是我们……”
宁兰语调凄厉且无措,然而赫乌莉亚并却没有回应孩子的话语,面上的神色平静又决然。
她挺直脊背,将手掌按在腹部,从身体中取出了布满岁月侵蚀之感的盐盏与盐尺。
尺盏取出的刹那,浮华从赫乌莉亚身上褪去,女子眉睫栖息的落霞尽数暗哑,环绕在身侧的盐花逐渐消散,深邃的皱纹藉着数百年的光阴一点一点爬上她的鬓角、眼尾和下垂的脸颊,在浓艳的血色烛火下烙印出立体的阴影。
“此即是盐之权柄,纵使凡众,亦能凭此登临魔神之位。”
赫乌莉亚偏过头来看了宁兰一眼,眸中同样蒙着垂暮的雾气,她轻轻晃了晃头,安抚不知所措的宁兰,而后态度柔顺的颌,等待着凝光的决断。
但事实上,悬浮在空中的凝光以及璃月众人更加震惊于赫乌莉亚的举动。
刻晴稍稍垂下武器,抬头看向凝光,而经历过魔神战争的甘雨则没有丝毫松懈,她曾在追随岩王帝君的战斗中见识过魔神的狡猾,仍捧着手中的冰灵珠,警惕的注视着跪在地上的赫乌莉亚。
凝光是何等机敏聪慧之辈,她微微皱眉,很快就捋清了其中的关窍。
与其说赫乌莉亚是在恳求她,倒不如说是在恳求站在她身后的钟离以及潘塔罗涅身边的法玛斯。
凝光微微侧目,用余光看向旅行者身旁的钟离,却现客卿先生早已悄然挪动身位,走向宴会厅另一侧,显然不打算直面赫乌莉亚的跪拜,也不愿干涉凝光的决定。
而壁挂席位上的法玛斯在赫乌莉亚跪下的瞬间,便随手将吃剩的小蛋糕扔回桌上,像是失去了所有兴致的看客,躺回愚人众特供的柔软沙上,默然不语。
潘塔罗涅嘴角却在此刻出现了不合时宜的上扬弧度,抿紧的唇微微颤抖着。
银行家先是瞧了眼沉默的法玛斯,然后又将目光投向钟离,似乎在忍耐自内心的嘲讽与蔑视。
他曾在冬宫保存的诸多典籍中读到过有关赫乌莉亚的史料记载。
尽管历史总是在时间的长河里被扭曲而失真,潘塔罗涅所捕捉到的那些只言片语也未必就是真相的样子,但从许多常人没有在意的细节中,大银行家分析出,赫乌莉亚的死因或许并不仅是盐土人之王的背叛。
刺杀赫乌莉亚的剑刃来自哈尔帕斯的馈赠,而赫乌莉亚与螭龙签订的割地契约中,则有摩拉克斯的意志存留。
只可惜往昔时代的真相究竟如何,恐怕只有身为当事人的法玛斯、钟离以及赫乌莉亚才知晓。
但如今在场的三位魔神皆是闭口不言,静默的等待着凝光做出宣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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