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提议另立一子的老者颤巍巍朝前探了探身,睁大那浑浊的双眼,仔细地瞧那枚青鱼佩。
仅只片刻,他的眼睛一亮,立即跪下了“这是武帝的玉佩,臣见过,是当年大宛国进贡的贡品,武帝喜,得此佩后,几乎从不离身。”
一把年岁的老人家,说到此处,竟痛哭流涕“后来,这青鱼佩不见了,武帝也未提起,臣只以为青鱼佩遗失或是武帝放置起来,没想到竟是赐予小皇孙了。”
殿中另有年长者,也随之拭泪。
刘藻知晓,这些是武帝朝的老臣,能立此殿上,必是位高权重,是当年深受武帝信重的肱股之臣。
刘藻望向伏在地上痛哭的老者,欲知他的名姓,却又不知如何开口询问。
梁集在旁,留意到她的神色,到她身旁小声道“这是杨敞杨公,任御史大夫之职。”
御史大夫已鉴定了这枚青鱼佩确是武帝之物,群臣再无怀疑。
刘藻又去谢漪,谢漪并未展颜,也未显忧色,她一直未开口。
她为百官之首,这等情形下不当这般沉默。
刘藻有了不好的预感,总觉此事还未完。
梁集环视殿上,高声道“国不可一日无君。
皇孙身份已证,当”
刘贺却仍不死心,打断了他“青鱼佩是真,人未必是真,这番话必是有人教她,玉佩也是旁人给的”
他说话时,目光在梁集与谢漪间来回移动。
刘藻皱了下眉头。
杨敞已站起身来,擦了擦眼泪,道“昌邑王休再胡搅蛮缠。”
梁集亦是显出烦躁之色。
然而殿上却有许多大臣以为,昌邑王的言语有理,他们未曾开口,然而面色却有怀疑。
这怀疑此时若不化解,必会怀为一根刺,扎入众人心中,使得众人时时想起此时。
小皇孙即便即位,也会被人怀疑血统。
刘藻想得到,梁集自也想得到,只是他暂且顾不得这样多,只要先将皇孙拱上皇位,来日之事,来日再论。
他不再理会刘贺,转身面朝太后,恭敬道“臣奏请立皇孙为”
“昌邑王嫌青鱼佩不足为证,我这里倒另有铁证。”
谢漪终于出声。
梁集再度被打断,他怒视谢漪,却颇有敢怒不敢言之色。
高坐在上的太后,终于出声“谢相请说来。”
刘藻也望向谢漪,她的手在衣袖下紧紧握成拳,手心都是汗,她怎么也想不出倘若武帝钦赐的青鱼佩都不足以为证,还有什么,能称为铁证。
谢漪迈出几步,走到刘藻面前,目光停留在她的面容上。
她比她高一些,刘藻需得微微抬头方能与她对视。
谢漪端详了她片刻,道“宫中应当还留有卫皇后的画像。”
此言一出,殿中诸臣显出恍然之色。
刘藻也理会她话中之意。
相貌是仿冒不来的。
倘若她长得与卫皇后相似,自然便能证明她就是卫皇后之孙。
刘藻这才明白,谢相一直静默不言,是因她成竹在胸。
只是她从来不知,她竟长得与卫皇后相似。
很快便有宫人请出一幅画像,展现在众臣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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