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岁的时候,宝瑜第一次换牙。
原本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忽然少了一颗下门牙,宝瑜哭了好几天,阿梨和薛延怎么哄都没有用,愁的一家都乌云盖顶。
但女儿又不像儿子一样不听话了还能上手抽一顿,薛延舍不得碰他的宝贝闺女,又实在没办法,左右思想后决定把这个麻烦事甩给薛闻。
薛闻已经十二岁,随了薛延的个头,加上一张总是刻意板着装冷漠的脸,瞧着像是十四五岁的少年。
他对来宝这个小名嗤之以鼻,在多次的奋力抗争之后终于赢得了自己的尊严,没人再敢叫他来宝。
薛延觉得有点可惜,多好的乳名,吉祥可,怎么说不让叫就不让叫了呢。
晚上吃完饭,薛闻把宝瑜抱到房檐底下跟她讲道理,四喜坐在一边啃玉米,歪着脑袋他们。
薛闻说,“宝瑜,你这几天特别不乖,你知道吗”
宝瑜垂着脑袋点点头,声音蔫蔫的,“哥哥,我不开心。”
薛闻摸摸她的头,温声问,“为什么不开心呢是因为牙齿的关系吗。”
宝瑜努努唇,手指揪着袖子小声说,“这样都不好了”
“谁说的。”
薛闻对待妹妹很有耐心,“每个小孩子长大都会掉牙的,没谁会笑话你。”
他还举例子,指着一边嗦手指的四喜说,“你你四喜哥哥,他前两年没有门牙的时候你不也见到了吗,吹蜡烛都吹不灭,但还不一样是每天乐乐呵呵的。
你得像四喜哥哥学习,要乐观,要坚强向上,不要总是哭鼻子。”
四喜愣了一瞬,“你这是夸我呢吗”
宝瑜没说话,两条麻花辫垂在肩膀上,鼻头耸动,可怜兮兮像只小猫。
薛闻说,“宝瑜,你得听话,不就是掉颗牙吗,以后还会掉的更多的,你现在就哭着不吃饭,以后岂不是要饿死。”
宝瑜刚才还只是抽抽噎噎,现听他这么说,捂着嘴巴就要哭出声。
四喜被吓了一跳,赶紧把薛闻推开,搂着宝瑜的肩膀安慰,“别听你哥胡说,我们宝瑜最好了,怎么都好。”
薛闻皱着眉,注意力全被他搭在宝瑜腰上的手给引去了,根本没听他说什么,低低问,“胡四喜,你干什么呢”
四喜平日里一向听薛闻的话,这次却没理他,他把剩下的半个玉米扔到一边,手心在裤子上抹了一把,抬手就要擦宝瑜的眼泪。
宝瑜乖乖站着,傻乎乎也不知道躲,薛闻心中的护犊之火熊熊燃烧,他倒吸一口气,飞起一脚踹在四喜的腿上,两人滚到地上,揉作一团。
薛闻掐着四喜的脖子骂,“你这个狗东西,你摸我妹妹脸干什么”
四喜被呛得脸都红了,不甘示弱地顶回去,“那你为什么弄哭她”
薛闻说,“你放屁”
到底年长两岁,制伏四喜简直不费吹灰之力,薛延干脆骑到他身上,眯着眼吼,“男女授受不亲你不知道吗,以后离我妹远点,你不安好心,臭流氓”
第一次和薛闻打架,还是为了他最喜欢的小女孩,四喜害怕又兴奋,壮着胆子叫嚣,“那咱们干一场啊”
薛闻说,“那先说好,打疼了不许哭,谁哭谁王八蛋”
四喜咽了口唾沫,憋了半晌道,“薛闻,你粗俗”
薛闻横眉竖眼,“我粗俗个屁今天太晚,待会我爹回来咱俩都得死,等明日一早,东头小树林,辰时一刻,谁不来谁是小母鸡,长一身黑毛又丑又胖还不会下蛋,留着过年被宰的那种”
“”
四喜已经被他的母鸡论所折服,他骂不过,为了壮胆子,气吞山河般吼了个“好”
字。
薛延“哼”
了一声,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而后转身牵着宝瑜的手进了屋,嘭的一下关上了门。
阿梨在屋里听见了外头的动静,又打量了下薛闻皱巴巴的衣裳,蹙眉问,“刚才吵什么呢”
薛闻板着张脸说,“男人的事,娘你不要管。”
阿梨转头问宝瑜,“宝瑜,哥哥刚才在外头做什么了”
薛闻暗道不好,赶紧扯了下宝瑜的袖子,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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