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把心烛引种进去?——但即便打开了她的心门,里面依然会是一片明镜。”
瞿烛道,“恕我直言,【心烛引】勾动的是凡人心烛,而这样的人,根本就没有心毒与烛剑【明镜冰鉴】永远不会被这种东西迷惑。”
“你错了。”
“嗯?”
“你知道吗,【明镜冰鉴】是修习《姑射心经》的最好天质但它们从来不是同一样东西。”
司马的戏面幽亮在烛光下,仿佛诉说出这世间最隐幽的秘密。
在心神境被打开的一瞬间,贴附其上的【心烛引】就钻了进去,消失无形。
《剑韬》从身体中升腾起来,【西庭心】似乎在朝她敞开怀抱,但下一刻西庭心被镜龙传导而下,重新落回了司马手中。
强开心神的过程已被截断,但明绮天僵硬地望着面前的心镜,却再也不能回复到之前的明彻无碍了。
一种无所从来的窒息从最深处升起,仿佛整个心神境从中割为两面,彼此开始了最不死不休的绞拧。
面前的心珀之镜忽然变得恍惚,仿佛要将她吞没进去,女子有生以来第一体会到他人面对心神手段的难以自拔,手上剑慢了两周,白衣之上又被拉出两道鲜红的血线。
“【明镜冰鉴】是明澈己心,它永远会平静地坚持自己要坚持的东西。
放到《传心烛》中而言,它并非无所谓‘心毒’和‘烛剑’,而是两者仅有其一。”
司马幽声道,“心烛永远在光明纯净地燃烧,心毒永远不会产生,《传心烛》颠倒黑白的手段也施之无用。”
“既如此,【心烛引】何用?”
“因为【心烛引】本来就不是污染和迷惑。”
仿佛将自己腹中酝酿的最高妙之处吐出,司马声音轻缓,“它不添加任何东西,只是对【明镜冰鉴】本就认同的东西进行强调和点燃。”
“这又有什么用?”
“当然有用。”
司马冰冷道,“因为《姑射心经》,要的是真正无执无念的‘天心’。”
【明镜冰鉴】无烦无扰,心念如一,正因这份通透心境,女子才得授云琅最为神妙的《姑射心经》,她本应在一步步的行走中摒去凡质,进抵天心。
但如果【明镜冰鉴】坚持的东西与《姑射》相抵牾了呢?
女子现在当然是“人”
。
无论是在奉怀面对屠城时抬手的那声虚弱的“不”
,还是面对失魄少年时令人安定的鼓励,亦或拍着琉璃时轻轻的“求你了”
她都依然还有着身为“人”
的诸多本性。
【明镜冰鉴】明亮至极地坚持着它们。
于是镜龙之中,那些天下最雪白的云气骤然狂乱撕扯,女子一瞬间仿佛变成了它们最痛恨的敌人,四肢百骸,得自《姑射》的一切此时全部反噬,女子苍白脆弱的面容之下,一口鲜烈的血哗然泄出。
整个人如折翼之鹤,从空中无力坠下,白衣上挂着触目惊心的血痕。
而在心神对撞产生的巨大裂隙之前,【心镜】毫无犹豫地倾压而下,其中万剑流转,将女子伤弱的心神死死笼罩其中。
裴液遑乱失魂地被琉璃带着奔跑过来,攀入这座山腹之时,看到的就是这道画面。
浑身冰冷,在这一刻,他愿意用自己拥有的一切换这一幕不要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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