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珩谢过他。
“劳烦小郎君替我问问二当家,他可还记得晏时”
小郎君半信半疑地去了。
晏珩走回榻边,褪下外袍披在阿姒肩头“我去去就回。”
阿姒点头“小心些,我等你回来。”
晏珩如愿见到了二当家。
汉子这次并未蒙面,他清了他样貌,确认此人便是殷犁,是他曾多方打听的殷氏旧部,与晏氏亦有渊源。
刚要开口,肩头多了把刀。
“有事快说。”
晏珩越过刀,向殷犁“在下求见将军目地有二,一是
想替妻子求些饭食,若将军答应,这第二件才可一谈。”
殷犁收回刀“你谈不谈,你的女人饿死了也与我无关。”
但尽管如此,他仍吩咐小喽啰送去吃食。
人走后,殷犁打量着晏珩。
“你和晏时生得很像,但他话少,说话也不像你那么多弯弯绕绕。
可惜晏二公子死了,但死了也好,不必到十九年前他用命护下的雍州落入胡人之手。”
晏珩抬眼,目光笃定“叔父若在,只会恨自己时日无多,不能拼尽最后全力击退胡虏,而不是眼不见为净。”
殷犁听懂了他的暗讽。
他仰面长笑“大周沦为南周,难道是因缺少报国之士不,是因皇族世家斗争无休权柄在尔等手中,只是稳固地位的工具,而非保家卫国的剑”
他目光像利箭,仿佛要穿过晏珩眸中,把他真面目逼出来。
这是一双锐利而坚韧的眼。
透过这眼眸,晏珩似乎望见了十九年前,大周破碎的战旗插在战死将士的尸骸上,彼时这双眼的主人尚是少年,率数千兵马迎向胡人数万铁骑时,眼神定比现在还要坚毅。
他的叔父晏时,亦是如此。
晏珩收回目光。
殷犁亦转过身,语气平静“我少年时蒙你叔父赏识,念在故人份上,我会送你们离开,但贡品,我不会还。”
晏珩倒不意外,之前他派人打探过,山寨中有两位当家,大当家仁厚但能力不足,负责镇守主寨和安置流民中的老弱妇孺。
而殷犁为了掩人耳目,也为震慑众山贼,做出暴戾嗜杀的模样,带着众山匪在外掳掠,实际上他所掳掠的都是些士族富户,杀的也都是恶人。
他颇赞许却也遗憾,“贡品若是能让那些流民过得更好,不要也无妨。
可胡人一日不逐,未来,流民还会有十万、百万,将军又能收容多少”
殷犁不耐烦了,目光冷厉“你莫要以为仅凭你叔父当年的知遇之恩,便可拿捏我。
若你执意不走,我便要取你项上人头,偿还殷家家主的救命之恩”
晏珩不以为然“若真忠于殷氏,将军为何在殷氏谋反前夕借伤退隐,难道不是不愿被殷氏利用”
殷犁目光一暗,他说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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