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止犹豫着,许久:“停车。”
车子停住,傅云晚急急往道边走,窝了太久手脚发软,一个趔趄险些跌倒。
手撑了下地面,手掌沾了土灰,还有些细碎的沙子,北地都是干硬的泥土地,怎么会有这么多沙子?脑中蓦地一闪,想起桓宣说过,若是从御夷一直往东,就能入海。
她从书上看过的
,沿海地带土壤多沙。
刘止绝不敢走范阳,西南又是邺京所属也不好走,但走海路,能直通江东。
心脏砰砰乱跳起来,若是走海路,又让桓宣上哪里找她?他一定急坏了,还会很不安吧,他虽坦荡,但上次她抛下他去江东的事一直是他的心结,这情形,太相似了。
急怕到了极点,听见树丛外面的动静,刘止背转身守着,催促道:“快些。”
傅云晚努力平静了心神。
不能慌,她必须想个法子,知会他。
蹲下去装作解衣,拔了头上的簪子,又摘下一只戒指,一只耳坠,若是放在显眼的地方,又怕被刘止发现,可埋起来又怕桓宣找不到。
思来想去一咬心,将簪子扎进树丛边缘的土壤,露出祖母绿的簪头,耳坠浅浅埋在土地,戒指找了另个方向,套在灌木的枝丫上。
一边弄一边偷看,只有刘止跟着,他离得不算近,也许偷偷能溜走呢。
蹲着身子走出去两步,刘止突然动了,傅云晚立刻停住,心跳快到了极点,又突然想到,她根本不认得道路,亦且东边,还有柔然人。
若是落到柔然人手里,那就不止是死了,他们一定会用她要挟桓宣。
若真是在东边,跟着刘止反而安全。
一步步又挪回来,换到另外一处方便了,起身上车。
刘止很快过去检查,傅云晚涨红着脸,又是难堪又是紧张,每一呼吸都像一年那么长,车子终于启动,刘止开门,丢进来簪子和耳坠:“这种把戏,娘子以后不要再做。”
傅云晚捡起来,心砰砰乱跳,他没发现戒指。
宣郎啊宣郎,快点找到吧。
***
“大王!”
身后凌越在叫,桓宣勒马停住,凌越追过来,“方圆二百里都没发现娘子的踪迹。”
“再找!”
桓宣叱骂一声。
焦躁到了极点。
整整一天半了,她在哪儿?此时已全然顾不得她是不是要抛下她,满心里牵挂的都是她的安危。
这次不比上次,上次有景国大军护送,有谢旃,绝不会让她有任何闪失,可这次只有刘止那几个。
有他在,刘止不敢走范阳,那就只能往西,取道代国。
那边乱成那样,上次连他带着她回来都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刘止又怎么能确保她万无一失!
恨怒自责,胸中似有火烧。
为什么把她一个人留下?为什么没有时时刻刻带她在身边?假如他再慎重些,假如他不是整天忙着征战,就绝不会是现在这种局面!
催马向前,听着奔雷般的蹄声,心中突然一动。
不,并不只有范阳和代国两条道路,还有海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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