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落到最后一字时,她已是泪雾朦胧,哑了声说不出一句话。
不好的预感终究成真了。
最后还是府里的大管家忠叔从里面打开了石柱阵,府中上下才发现山外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遍地的尸体中,混着颗颗被砍断的头颅,残肢断剑,狼藉一片。
从前山野里荫绿的草地,都成了灼目的红,浓重瘆人,是尚未干涸的血。
明媚的春日里,却是飞鸟绝迹,森然阴沉。
观此惨状,即便是男儿也不忍去想象当时发生的事,更逞论去。
然而,在一众家仆望而退步时,有个红色的身影不假思索地冲了过去。
她身躯娇小,跑得跌跌撞撞,分明是在害怕。
那一刻,锦虞全然没想场面有多血腥残暴,她只想着奔过去找他。
她怕在尸堆里真的到那人,每跑一步,腿都在抖。
但,她还是到了。
她到了那一支支贯穿他身体的箭,到他苍白的脸,没有一丝血色的唇
她扑过去抱住他的时候,他的身体,是僵硬冰冷的。
滚烫的泪溢出,滴滴落在他血迹斑斑的脸庞,浸融了他面颊的暗红,好似让他重新有了温度。
她止不住地颤抖,柔嫩的唇都咬到血肉模糊。
当时,锦虞只觉得心口好疼,万箭穿心,像是也刺穿在了她的身上。
三日前,他还说,要她等他回来。
其实他一直没有走,却是再也回不来了。
石柱阵再次封闭了宣山,外头的人进不来。
又过了几日。
将军府,祠堂。
锦虞一身白衣,跪坐在冰棺旁,倚着。
乌墨蹲在她身边。
冰棺里,池衍紧闭双目,面色惨白,声息全无。
身上的箭已除,也换了干净的衣裳,是他常穿的月白锦袍。
一缕光线从窗缝透进来,又是一个天亮。
长睫微动,锦虞慢慢睁开眼睫,入目便是棺中那人冷白的脸。
握住他冰凉的手到掌心,想要捂热。
“阿衍哥哥。”
嗓音枯哑,她轻声叫他,如梦中那样。
但他没有回应。
指尖缓缓滑过他冰冷的脸颊,轻轻描绘他飞扬入鬓的剑眉,修长的桃花眸,眼尾那一点惑人的泪痣。
她的眼泪大抵是在前几日流尽了,眼眶干涸,眼底却揉碎了丝丝痛楚。
往昔娇俏灵动的容颜,如今仿佛只有惨淡,宛如干枯的玫瑰。
这几日,锦虞一直在这里,不吃也不喝。
她不让其他人进来,只有她自己,安安静静地陪着他。
府里上下也都沉浸在悲痛中,大家都在偷偷地哭,但没人在面上露出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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