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圭在东宫外现身,姜恒扬眉。
“太后来了,”
界圭说,“让你与曾嵘、周游一并过去。”
姜太后傍晚时抵达了安阳,并召集了雍国的重臣。
正殿内,汁琮安静地躺着,已是将死之人,咽喉处发出细微而尖锐的哨响,胸膛隐隐起伏,闭着双眼。
正殿内,姜恒与曾嵘、周游二人赶到时,见王榻前已来了不少人,耿曙示意姜恒过来,坐到他身边,曾嵘与周游则在末席就座。
汁琮的王榻前,左侧是太子泷,右侧是汁绫,姜太后端坐主位,界圭依旧站到太后身后。
从姜太后左手往下,分别是管魏、陆冀、卫家如今的当家主卫贲。
军方联席中,朝洛文被召回,位居耿曙之下,再下则是各族长山泽与水峻、孟和、郎煌。
“人齐了,母后。”
汁绫轻轻地说。
姜太后正在饮茶,甚至没有多儿子一眼,汁琮如今境地,乃是咎由自取。
太子泷在那悲痛中,仍有点走神,了姜恒一眼,姜恒点点头,意思是东宫之事,不必担忧,他正在着手解决。
接着,姜恒再转头耿曙,心道姜太后该不会在此刻,要公布他的身世
耿曙一手握住了姜恒的手,手心带着少许汗水,显然也有点紧张。
“陛下就怕撑不了多久,”
姜太后慢条斯理道,“趁着这时,人既然都在,该说的话,总归要说,也好提前预防变数。”
无人应答,一双双眼睛,全着汁琮。
“我十四岁那年嫁到落雁,”
姜太后说,“跟在先王身边,如今已是第五十个年头了,我为雍国生下了三个孩儿,想必你们还记得琅儿。”
余人纷纷道“是。”
汁琅当初的温和有礼,君臣鱼水相得,乃是大雍至为强盛的时光,亦为后来汁琮四处征战、穷兵黩武奠定了坚固的基石。
否则任意一国像汁琮这么乱来,家底早就被败光了。
“琅儿之后,则是琮儿。”
姜太后说,“琮儿这些年里,身为国君,行事面临诸多非议,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想必也已功过两抵。”
无人开口,大家都心知肚明,汁琮留下了怎么样的一个烂摊子。
耿曙却道“不错,父王有功,也有过,这我是承认的。”
这句“功过两抵”
,姜恒也同意,若没有汁琮出关,中原的格局不会被打破,他一生杀了太多的人,许多人,却本可不用赶尽杀绝。
“如今他要走了,”
姜太后说,“你们便上前,送送他罢。
泷儿,你爹也算达成了我大雍入主中原的宏愿,接下来,这副担子,就交给你了。”
太子泷哽咽道“是,王祖母。”
众人于是从汁绫起,逐一上前,叩拜汁琮,到得姜恒与耿曙时,两人携手上前,朝他磕了三个头。
末了,大伙儿归位,姜太后又道“接下来怎么办,还请众卿各自说说罢。”
没有人回答,管魏已在一年前不对政务发表法,陆冀虽跟随汁琮南来,行事却依汁琮之命,这时候要坚持汁琮生前决断,只会自讨没趣,他清楚朝野之中无人赞同汁琮将天下百姓当猪狗豢养,只为供他打仗寻开心的国策。
卫贲则因其父卫卓横死安阳,于朝中并无话语权。
雍国四大公卿家,周曾耿卫,如今卫家先经氐人之乱打击,再失去了当家主卫卓,势力早已式微。
汁绫只管军队,不问政务。
余下的三族族长,又都是外族,自然无人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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