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山庄东北角的流溪水道,一个疾风般的身影穿过拱墙踏水而上,身手矫捷的落进内院,唇角嘲讽的上扬。
来人其貌不扬,衣袍半旧,却身如松柏,挺拔昂首。
他轻弹去衣摆因过拱墙穿花丛而沾染的灰尘,四下里打量一回确认下自已所在的位置,按着知情人所给的地形图往慕轻烟所在的澜烟阁而去。
残影快步进了澜烟阁,心下叹服,“主子,安玉轩果然从水道进来了。”
“你去将水道外出的阵法也关了罢,即使要抓他也不在庄内,关门打狗多没意思。”
慕轻烟将手中的胭脂扔进妆匣内,对着铜镜瞧了自已一回,笑着净了手。
将水道上的阵法关闭,为的就是等着安玉轩自已送上门来。
来人正是安玉轩。
今日皇上大婚,慕轻寒与慕征自然不在府内。
他回京后这十数天早已通过先时埋在水月山庄中的暗桩了解了大致情况,只捡这一日进府为的只是不与慕轻寒碰上。
他自知武功心计皆不如慕轻寒,可心下又有非入水月山庄不可的理由。
月前便得到消息,慕轻烟带着两个四五岁的娃儿途经锦官城回京。
他身负楚璃所托,务必要查清那孩子生于何日。
几乎动用了安信楼所有的势力,却无从查起。
自从五年前她被新皇特赦,一直就在澜烟阁闭门不出,埋在水月山庄里的暗桩费尽心机却连澜烟阁的门也未能靠近。
在得知她带着两个孩子行走江湖的消息开始,楚璃已经许久闭口不谈的夺位热忱忽然又沸腾了起来。
他犹记得那日楚璃酒后的狂言:“鹿城若没有慕轻寒他东方风珏何德何能攻城略地?武陵城若没有慕轻寒的奇兵相助早已沦为西唐的囊中之物;那南诏的王城若不是慕轻寒与愤怒的秦衍,怕也是无功而返了。
如若慕轻烟生下的孩子当真是我的、只要慕轻寒助我夺了皇位,我必然许那孩子太子之位。
到时候慕家一族荣宠,他能不为自已的家族势力及子孙后代考量,岂不比现在的异姓王强出千百倍?”
安玉轩受命而来。
安家虽然并不认同楚璃的计划,怎奈当初选择了助他得天下之时便注定了要捆绑在一处,一荣俱荣。
囚禁太子后助楚璃称帝,所有事情皆按他当初设想的一般顺利进行。
正当收复鹿城,南诏旗开得胜安家正准备一展胸怀抱负之才时,楚珏横空出世。
明泽皇正统继位之人不但未曾夭折还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更得了慕轻寒与秦衍的相助而一举夺了皇位。
攻城之时,楚璃甚至连抵抗也未曾便从密道潜逃,一躲便是五年。
若不是安信楼当年为自己留了一条后路,早年间将西北边境外的一个偏僻小镇秘密收归羽翼之下,趁着兵慌马乱之时出逃,岂还能有命在?
这五年他舍弃了世间所有繁华,与楚璃窝在那闭塞的小镇中韬光养晦,心中早已后悔了不知千百遍。
眼看着楚璃大势已去,偏他又不知人间疾苦,过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累了他不知多少耐心劝慰。
如今忽然又生出与慕轻寒联手夺位之计,明知并无半数把握却仍要试试才肯死心。
或许慕轻烟答应下来,由她去说服慕轻寒比任何人都更有效用。
唯今之计只有放手最后一搏,成者王侯。
即使是败,再也颓不过目前之处境。
一路行来所遇之人寥寥,若不是暗桩早已说过水月山庄的下人并无多余闲杂,各房各院人数皆比别家少上许多,按他的谨慎怕是早已疑云丛生。
来在澜烟阁的墙外,飘身从东北僻静处跃入。
院落颇大,比他在安信楼的院子精致了不知多少倍。
他不禁嫉妒慕轻寒的财力,也不难看出慕轻烟在慕府的地位。
东侧墙边种了两排高大的树木,皆有几十年树龄,合抱粗细。
又另有两排海碗口粗细的小树,枝繁叶茂,树下又有丛生的蔷薇,攀爬在搭出的花架上,与小楼只隔一条三尺宽的小路。
他小心的贴进楼角飞身上了二楼,一整排格扇窗皆是楠木所制,透雕出巴掌大的玉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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