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查账、看奏疏、计划朝会的事,朱厚熜不知道消耗了多少心神。
为了今天的朝会,复设起居注、计划经筵、之前的晨昏定省、跑步、预先召费宏杨一清还朝、那么多议题先后提出的设计……都只是为了先营造一下压制文臣的气氛,调动一下勋臣武将的积极性,再把“藩王继统”
的潜在危机激化,让他们无法劝阻地同意裁撤冒滥的同时重设三大营!
他此前势如破竹,是因皇权无法被臣子轻易觊觎,因为法统一事过于敏感,也因为朱厚熜为这大礼议掌权已经谋划了一年多。
现在,初步效果达到了,下一阶段可就没有攻略了。
而偏偏张佐送来杨廷和去探望毛澄的消息,朱厚熜知道自己也已经被杨廷和看穿了不少。
杨廷和今天被压制了话语权,但也看出了自己仍然准备重视内阁、不希望朝堂动荡的态度。
不管是不是为了留下制衡杨廷和的人,这种以国事为重的态度,都说明自己不想看到朝臣摆烂。
伱在乎什么,别人就会利用什么。
“黄锦,你知道朝臣们对于登基新君的三板斧,或者三个最主要的期望是什么吗?”
闭着眼睛的皇帝忽然带上了笑意开口,黄锦顿时嘴角也翘起来,憨憨地回答:“奴婢愚笨,哪里懂这些?”
黄锦就比张佐有“大智慧”
多了。
朱厚熜的心情像是变好了不少:“我讲给你听。
那就是听政、听讲、听劝。”
“必定有什么深意吧?陛下教教奴婢。”
他懂得捧哏,毕竟现在皇帝是笑着说的。
“所谓听政,就是多上朝会近大臣,亲批奏疏远小人。”
里面传来了更大的水声,皇帝的声音又冲着外面了:“比如像内臣这样的小人。”
“奴婢怎么就成小人了!”
黄锦说得委屈无比。
“听讲嘛,除了经筵日讲,那还包括国事有疑文渊阁辅政数位含笑迎驾,学问不明翰林院学士满苑翘首听宣。”
黄锦噗嗤一笑:“陛下,奴婢服了您了,这文渊阁听起来怎么像是……”
一旁的朱清萍也掩嘴笑起来,想着这话里的意思,又觉得年轻却显得老成、思虑极多的皇帝跟朝臣勾心斗角是真的很累。
两年之前,还只是個在父母庇佑之下无忧无虑的孩子而已。
“朕可不是像解昌杰一样点评安陆州城中的某些所在。”
窸窸窣窣声中,朱厚熜已经穿上里衬走了出来。
他张开双臂,看着黄锦说这句话时假装一脸正经,朱清萍就嘴角含着笑为皇帝穿上常服。
暗香盈鼻,朱厚熜却仍旧停留在刚才的话题里:“至于听劝,那是广开言路纳百官劝谏仍唾面自干方为圣明天子,克己复礼遵先贤教诲得垂拱而治实乃大同盛世。”
“都是好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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